第203章
她的重量在他臂弯里轻得仿佛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像是他整个世界的分量。
在乔安脆弱的目光下，男人单膝跪地时，西裤在波斯地毯上压出一道优雅的褶皱。
“屹衡”乔安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落的阴影，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散月光，“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我和周家之间做选择”
听到这个问题，周屹衡眉间皱了一下，但很快便松开了:“不会有那一天。”
“但如果有呢？”乔安不依不饶地追问，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尾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执拗。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周屹衡看了她许久，缓缓起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在她面前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他在她身边坐下时，床垫微微下陷，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
他捧起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将她的手指完全包裹。
“乔安。”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
这样严肃的神情在他脸上很少见，乔安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知道我为什么夺权吗”他轻声问，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女人摇头，一缕发丝随着这个动作滑落肩头。
周屹衡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耳廓时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因为你。”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乔安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在云城，你哭到半夜。”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境，“我当时边等母亲诵完经边想，我有没有能力让你不再这么哭。”
周屹衡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的我，没有。”
乔安瞳孔疾速收缩了一下，带着震惊。
“是。”
他坦然承认，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她，“你把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理解为肤浅的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
“回到港城后我去调查过你，”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也知道你和那位轰轰烈烈的事迹，明白你一时半会走不出来，所以我没有马上去找你。”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声音低沉：“但其实同时，我也是在给自己留余地。”
留自己想清楚的余地，留那股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挥之不去的热情散去的余地。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他在这头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她在那头独自行走，孑然一身。
命运的红线却始终未曾断裂。
“港岛重逢那天”周屹衡忽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不是偶遇。”“我看见你上了天台，所以我跟了上去。”
或许是命运垂怜，那天恰好落了雨。
周屹衡轻笑着说出这个秘密，像是在下一场豪赌，将所有的底牌都摊开在她面前。
月光忽然变得滚烫，乔安感觉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
“那为什么现在才说？”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屹衡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因为要等那个在禅房里哭到半夜的女孩学会珍惜自己，我才敢把自己交到她手里。”
远处传来午夜的钟声，悠长的余音在夜色中回荡。
乔安透过朦胧的泪光，看清男人眼底——那里盛着五年的晨钟暮鼓，等一场雨夜的相逢。
窗外，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的光芒照亮了乔安湿润的眼眶。
她靠进周屹衡怀里，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与自己的渐渐同步:“大傻子。”
“如果我中间这五年找了别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这可是五年，不是五个月。
周屹衡感受到怀中人轻微的颤抖，他收紧了环抱她的手臂，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周屹衡语气带着莫名的坚定:“你不会。”
周屹衡明白这场战役需要耐心。
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将那个人的痕迹，从她的生命里，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乔安。”他唤她名字时，胸腔传来低沉的共鸣，“我不急着要你现在就忘记。”
他执起她的手，指尖描摹着她掌心的纹路：“那些痕迹，都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月光下，他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但我会用新的记忆覆盖它们。”他低头，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她手腕内侧的淡疤上——那是她最痛苦的时期留下的印记。
“每天覆盖一点。”
“日复一日，用我的余生。”
我要你像当初爱慕顾擎深一般，爱上我。
乔安压下哭腔:“好。”
当年乔安在寺庙求的那只签，解出来是一句话。
“珍惜眼前人。”
答案总是需要用时间去验证，就像那只签，就像他们两个互相取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