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两人沿着花园小径缓步前行，鹅卵石路面上，两道依偎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转过紫藤花架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顾擎深独自站在廊檐下，指尖夹着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领带早已不知所踪。
他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烟雾后若隐若现。
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空气瞬间凝固。
“顾总。”周屹衡率先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却敏锐地察觉到乔安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微微收紧。
顾擎深略一颔首，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烟雾缭绕间，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乔安下意识想要逃离，却被周屹衡更用力地握住。
“屹衡”她轻声唤道。
“房间暖气已经调好了。”周屹衡转向她，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耳垂，“你最爱的那款白茶，我也让人备好了。”
最后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声音恰到好处地让廊下的人也能听见：“我先回去放洗澡水，嗯？”
乔安还未来得及反应，周屹衡已经为她整理好外套，与顾擎深擦肩而过。
两个男人视线相接的瞬间，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却又在转瞬之间各自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花园里只剩下乔安和顾擎深。
夜风卷着紫藤花瓣飘落，停驻在她的鞋尖，乔安盯着那抹淡紫色出神，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顾擎深已经很久没在她世界出现过了，久到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多么刻骨铭心地爱过面前这个人。
“恭喜。”顾擎深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烟草的沙哑，“周家在港岛根基深厚。”
乔安皱眉，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是在暗示她贪图周家的权势吗？
“顾擎深，有话直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风中微微发抖。
顾擎深将烟头碾灭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溅。
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袖口，皮鞋碾过地上的花瓣，发出细碎的声响。
“乔小姐这次眼光不错，终于挑到好男人了。”
乔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强迫自己扬起下巴，尽管睫毛在不受控制地轻颤：“还得多谢顾先生，毕竟您亲手教会我，感情这种东西，不过是筹码不够时的遮羞布。”
“学得不错。”顾擎深突然逼近，冷冽的木质香混着烟草气息将她笼罩，“希望你一直记得这个教训。”
紫藤花簌簌坠落，乔安突然轻笑出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是啊，多亏顾总言传身教。”月光下，她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所以现在——”
她将周屹衡的外套又拢紧了些，丝绸衬里贴着肌肤，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这份温暖让她莫名心安。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顾擎深的目光在她攥着外套的手指上停留两秒，随后移开：“周家最近在接触伦敦的投行，听说要开拓欧洲市场。”
夜风裹挟着花香拂过，乔安的呼吸为之一滞。周屹衡上周确实提过要去伦敦出差，开拓欧洲市场意味着周家内部又将风起云涌。
毕竟，周屹衡夺权成功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
“顾总倒是关心这些闲事。”乔安皱眉，下意识担心周屹衡又要开始忙碌。
顾擎深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随后轻笑出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静了一会儿。
“多谢提醒。”乔安开口，转身欲走，裙摆扫过满地落花。
“乔安。”顾擎深突然唤住她，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感情是最没用的筹码。”他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把身心都交出去的时候，至少要确定对方给的价码，值得你押上全部赌注。”
乔安猛地转身，裙摆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感谢顾总的教诲。”她深吸一口气，“但我也想告诉顾先生，不是所有人，都会把别人的真心当作谈判桌上的筹码。”
顾擎深站在原地，看着乔安决绝地走向那片光亮。
周屹衡的西装外套在她肩上轻轻摆动，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廊柱后，打火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宋柏川叼着烟走出来，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何必呢？”
怎么说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分明可以将气氛搞得轻松一点告别，又何必这么决绝地将人彻底推到另一个世界。
顾擎深在原地伫立良久，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夜风吹散了他低语的呢喃：“她已经在释怀了，周家那位不错，能护住她。”
回到庄园房间后，暖黄的灯光柔和地笼罩着整个空间。
乔安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周屹衡听到声音，从浴室出来，紧接着在客厅找到乔安，从身后轻轻环住她，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吵架了？”
乔安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周屹衡身上淡淡的檀香包裹着她，却驱散不了心头那股莫名的酸涩。
“安安，怎么了？”周屹衡察觉到她的异样，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乔安摇摇头，攥紧了他胸前的衬衫。
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就像她此刻纠结的心绪。
“顾擎深说什么了？”周屹衡的声音依然温和，但乔安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僵硬。
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周屹衡看她的眼神里想开裹着坦坦荡荡和包容，这其实让乔安有点不安。
她对这份从天而降的幸福只敢保持一半的热度，也克制地尽量让自己不去依赖。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确认关系到现在，还依旧不是很熟的原因。
乔安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事，只是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