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深夜十一点,黑色迈巴赫在盘山公路上疾驰。

林景在驾驶位上开车,中途收到来自车后座老板通知转道顾氏老宅的消息。

十分钟前,顾淮深手机里传来顾擎深冷淡的声音:“现在回来。”

兄弟俩之间通话不到两分钟。

“怎么了?”初穗从昏沉中醒来,睫毛轻颤。

顾淮深空出的手在她后背安抚性地轻拍,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没事,睡吧。”

——

凌晨两点,京北顾氏老宅灯火通明。

初穗跟着顾淮深穿过庭院时,看见十几辆豪车杂乱地停着,车轮上还沾着夜露。

客厅里,那些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辈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齐聚一堂,十几道目光齐刷刷钉在主位那个漫不经心把玩打火机的男人身上。

空气凝滞得能听见座钟秒针的走动声。

“淮深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霎时间所有灰白的头颅都转向门口。

顾淮深却赶在那群老头的声浪掀起前抬手:“各位叔伯,先失陪一下。”

他揽过初穗的腰,在众目睽睽下俯身耳语:“先带你回卧室休息,不用管他们。”

温热呼吸扫过她耳垂,惹得她耳尖微红。

楼梯转角处,初穗回头瞥见几位叔伯僵在半空的手,而主位上的顾擎深漫不经心喝着热茶,眼皮都没掀一下。

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还不愧是那个冷心薄情的顾家掌权人。

卧室还保持着初穗几年前来时的模样。

她刚拿起浴巾,突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时楼下传来茶杯摔裂的声音。

顾淮深宛若无事发生,还咬着她耳尖低笑,手指穿过她发丝:“不用管。”

初穗身体被他弄出反应,连忙从他怀里钻出来,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鹿:“你要不先下去看看”

顾淮深眸色转深,拇指蹭过她唇角:“他敢离婚,就扛得住这些老古董。”

所有落下一吻,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手心,“浴缸放了精油,别泡太久。”

门关上的刹那,初穗听见楼下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

顾淮深下楼时,客厅里的争吵声已经沸反盈天。

“顾擎深!你眼里还有没有顾家的规矩?!”二叔公拍案而起,手里的紫檀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

顾淮深啧了一声,这么吵她还这么睡得着。

另一边,顾擎深坐在主位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神色淡漠地听着。

末了,淡淡地回了一句:“离个婚而已,各位叔伯何必大动肝火?”

“离婚而已?!”三叔气得胡子直抖,“温觅是老爷子生前亲自给你选的妻子!你连商量都没有,直接就把婚离了?!你把老爷子的脸面往哪搁!温家的脸面往哪搁?!”

顾擎深终于抬眼,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那要不您去给温家一个公道,您娶一个回来供着?”

空气瞬间凝固。

战场到了收尾阶段,诸如此类的场面,这几年,他和顾擎深没少面对。

那群老头仗着老爷子去世,没少以长辈的身份指手画脚。

顾淮深懒散地靠在楼梯扶手边,闻言低笑了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顺手从茶几上捞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各位叔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婚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必这么激动?”

“淮深!你少在这儿插科打诨!”五叔怒斥,“你哥这次做得太过分,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

“交代?”顾淮深挑眉,橘子皮在他指间翻飞,“你们想要什么交代?让他去民政局把离婚证撤回来,顾家长子跪下来给温家道歉?”

“你——!”几位长辈被他噎得脸色铁青。

见大家都被气得差不多了。

主位上的男人终于有所动作。

顾擎深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行了。”

他抬手整了整袖口,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既然各位叔伯觉得我这么做是丢了爷爷的脸面,那不如这样——”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我去老爷子灵堂前跪一天一夜,就当是给各位一个交代。”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惩罚。

顾淮深眯了眯眼。

二叔公沉吟片刻,最终沉声道:“好,既然你自己提了,那就按规矩来。”

顾擎深扯了扯嘴角,转身朝门外走去,背影挺拔如松,仿佛不是去受罚,而是去赴一场无关紧要的约。

顾淮深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嗤笑一声,把捏烂的橘子丢进垃圾桶,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行,那各位叔伯慢慢聊,我先上楼陪我老婆睡觉了。”

“淮深。”

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语气轻佻:“放心,我哥跪灵堂,我保证不半夜给他送宵夜。”

众人:“……”

顾淮深刚踏上楼梯,身后就传来另一声质问——

“你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家的?”是一位老长辈开的口。

眯着浑浊的老眼,语气里却满是审视,“深更半夜的,带个不清不楚的女人进老宅,像什么样子!”

顾淮深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眼底的散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锋利的冷意。

“不清不楚?”他低笑一声,嗓音慵懒却字字带刺,“四叔公,您老眼昏花可以理解,但血口喷人就是您的不对了。”

“你!”四叔公被他噎得脸色涨红。

顾淮深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指了指楼上,语气坦荡得近乎嚣张:“初穗,我老婆,六年前就嫁给我了。”

语音刚落地,桌上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不是说顾淮深四年前和她离婚了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对了。”对于他们五彩缤纷的表情,顾淮深宛若没看见,也没兴趣跟他们解释。

男人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他扫了一圈众人,眼神讥诮,“我看各位叔伯比上次见面老了许多,既然年纪大了,多想想怎么延年益寿,少操心我和我哥床上那点事——”

男人说的露骨,在场所有人都表情黑的黑,红的红。

“混账东西!”

顾淮深耸耸肩,转身往楼上走,轻飘飘丢下一句:“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好听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麻烦各位回家之后,也好好嘱咐各位小辈。”

“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要不清楚。”顾淮深回头,眼底已经变得寒意凛然。

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