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五百年
“此地唤作火焰山......西去六十里，便是那八百里火焰山了......无春无秋，四季皆火......乃是西去必经之路啊......”
“火焰山？！”孙悟空心中一动，梦中记忆浮现——八卦炉，踢落的砖块......
“可有解法？”小白龙问道。
老者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西南方千里，有座翠云山，山中有个芭蕉洞。洞里住着位铁扇仙，也称罗刹女。
她有一柄芭蕉扇，乃天地异宝。一扇熄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
俺们这里的人，全靠十年一度，备下厚礼，去求她施恩，扇上几扇，才能得些雨水，种些活命的粮食......否则，早就死绝了......”
孙悟空听完，对唐僧道：
“三弟，这火焰山的火，说起来......还是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时，蹬倒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掉下几块火砖所化。
此劫因俺而起，便由俺去了结。你们在此歇息，俺去那翠云山走一遭，借那芭蕉扇来灭火！”
唐僧闻言，担忧道：“大哥，听闻那铁扇仙乃是牛魔王之妻，红孩儿之母......他们皆因......唉，此去恐不易。”
孙悟空咧嘴一笑，眼中却无多少轻松：“无妨，是债总要还。俺自有计较。”
说罢，一个筋斗，直奔西南翠云山。
翠云山，芭蕉洞。
洞府清凉，与外界的酷热恍若两个世界。
然而，当洞门守门女童通报“孙悟空来访”时，洞内的清凉瞬间被一股滔天怒火点燃！
“孙悟空？！你这遭天杀的猢狲！还敢来我洞府！”
一道悲愤欲绝的厉喝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铁扇公主罗刹女疾步冲出，她身着翠绿宫装，容颜依旧艳丽。
但此刻双目赤红，柳眉倒竖，手中紧握着一柄小巧玲珑、翠光流转的芭蕉扇，直指洞口的孙悟空。
“你害我夫君永镇火山地狱！害我孩儿红孩儿油锅受刑！骨肉分离，家破人亡！
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你还敢上门？好！好得很！本公主定叫你尝尝这芭蕉扇的滋味！”
她越说越激动，手中芭蕉扇翠光大盛，一股恐怖的飓风之力在洞内酝酿！孙悟空连忙摆手，语速极快：
“息怒！息怒！俺老孙此来，非为寻衅，实为借宝扇灭火救人而来！更有一桩关乎牛魔王脱困的机缘相告！”
“脱困？”
铁扇公主举扇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怒火稍敛，被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取代。
“你......你此言何意？休要花言巧语诓骗于我！”
她虽恨极孙悟空，但“牛魔王脱困”这五个字，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孙悟空正色道：
“你切听来！牛魔王和红孩儿之事，乃其自身罪业招致，非俺老孙本意。
然，镇压非是永世。俺师尊酆都大帝执掌轮回，最是公正。若罪业消尽，自可重获自由！”
他上前一步，目光诚恳（至少看起来如此）：
“俺老孙今日来借扇，只为熄灭火焰山之火，解一方生灵疾苦，亦是为偿还当年因果。
若公主肯借扇，待火焰山事了，俺老孙愿亲赴幽冥，向师尊求情！
言明牛魔王已知悔悟，公主亦愿行善积德，助其消除罪业！
恳请师尊网开一面，准其刑满释放归来！
此乃俺老孙肺腑之言，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铁扇公主死死盯着孙悟空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恨意与救夫的渴望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孙悟空的承诺，如同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知道酆都大帝的威能，若孙悟空真肯求情，或许......真有希望？
“你......你当真能求得大帝恩典？”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俺老孙说话算话！”
孙悟空拍着胸脯：“师尊最是疼俺！只要牛魔王真心悔过，公主你诚心行善，此事大有可为！”铁扇公主眼中挣扎之色更浓。
良久，她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本公主可以借扇！但口说无凭！我要你立刻带我去幽冥地府！我要面见大帝，亲耳听到大帝的旨意！
还要......还要见一见我夫君！若你所言非虚，芭蕉扇双手奉上！若敢诓骗......”
她眼中寒光一闪，手中芭蕉扇翠光吞吐：“定叫你尝尝被扇到天涯海角的滋味！”
孙悟空心中暗叹这罗刹女心思缜密，面上却爽快点头：“好！一言为定！俺这就带公主去幽冥！”
......
幽冥地府，酆都帝宫。
森然威严的大殿中，铁扇公主罗刹女跪伏在冰冷的帝阶之下，再无半分芭蕉洞主的骄横，只剩下一个为救夫君而卑微恳求的女子。
“弟子罗刹女，拜见酆都大帝！恳求大帝开恩！”
她声音哽咽，将孙悟空所述以及自己愿行善助夫消业的承诺复述一遍，重重叩首：
“弟子愿以余生行善积德，弥补夫君罪业！只求大帝垂怜，给我夫君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弟子愿受任何责罚！”
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帝座之上，庄周笼罩在玄奥的轮回雾气中，唯有一双仿佛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眸清晰可见。
他目光扫过跪拜的铁扇公主，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孙悟空，沉默片刻，宏大而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九幽法则的宣告：
“牛魔王，恃强凌弱，霸占一方，聚妖作乱，因果缠身。红孩儿，以三昧真火荼毒生灵，罪业非轻。镇压地狱，受刑消业，乃天理循环。”
铁扇公主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绝望蔓延。
庄周话锋一转：“然，天道无情，亦存一线生机。罗刹女，你既有此心，愿行善消其业，其情可悯。本帝便予你夫妇一个机缘。”
他指尖一点虚空，一道由地道法则凝聚的金色符诏飞出，悬于铁扇公主面前：
“牛魔王镇压火山地狱五百年！红孩儿油锅地狱五百年！刑期之内，若其真心悔悟，承受业火洗涤，刑满之时罪业消尽，便可重获自由！
此期间，你所行善功，亦可折算部分业力，助其早日解脱。此乃法旨，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