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旧部残影 · 隐秘线索

方仁杰的指腹在"九局戊字"上反复摩挲,玉印的凉意透过皮肤直窜心口。

刑房外的人声渐远,他却听见二十年前那夜的血雨腥风在耳边呼啸——奶娘抱着他翻墙时,母亲蘸着自己的血在他手背上画下的平安符,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

"小公子?"灰衣老者的血滴在他鞋尖,将青石板染成暗红。

方仁杰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印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蹲下身,将老者圆睁的双眼轻轻合上:"您替我挡的这一刀,我记着。"

更夫铜钲在腰间撞出轻响,他这才惊觉天已破晓。

洛宁城的晨钟从城南传来,方仁杰将印信塞进贴胸的暗袋,短刃入鞘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地上吴大人的尸体晃了晃——那抹黑血的纹路,竟与神判门古籍里记载的"九局锁魂咒"如出一辙。

"柳姑娘!"他扯开嗓子喊,声音撞在残墙上嗡嗡作响。

穿青衫的女子从烟雾里钻出来,发梢还沾着火药灰:"在这儿。"她手里拎着半壶酒,正是方才混在人群里泼洒迷香用的。

方仁杰注意到她袖口有道新裂的口子,应该是刚才替他挡鬼头刀时划的。

"你带印信先走,抄西城墙的狗洞出城。"方仁杰扯下外袍裹住柳姑娘的手,"去城南药庐找孙大夫,就说'陈年老参要晒'。"柳姑娘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掐,是他们当年在神判门学的暗语——"小心有诈"。

他回掐两下,"我有数"。

等柳姑娘的身影消失在断墙后,方仁杰这才翻身上了墙角那匹杂毛马。

马是方才黑衣人骑来的,此刻正喷着白气用前蹄刨地。

他拍了拍马颈:"委屈你了,得跑快点。"

马蹄声敲碎了洛宁城的晨雾。

方仁杰贴着城墙根走,特意绕了三条小巷,确认没有尾巴后,才拐进城南药庐。

孙大夫的药碾子正"吱呀"作响,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又带伤了?"

"不是伤。"方仁杰反手闩门,从暗袋里摸出印信搁在药柜上。

孙大夫的手顿在药碾子上,药杵"当"的一声砸在青石上。

他凑近些,老花镜滑到鼻尖:"太子少保?

九局戊字?"枯瘦的手指突然发颤,"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吴大人手里。"方仁杰扯过条长凳坐下,盯着孙大夫鬓角新添的白发,"您帮我收着,藏在最里层的人参窖里。"孙大夫没接话,转身从药柜最上层摸出个漆盒——正是方仁杰去年替他找回的祖传药谱盒。

印信入盒时发出"咔嗒"轻响,像块石头沉进深潭。

"柳姑娘呢?"孙大夫突然问。

"盯着六扇门。"方仁杰起身要走,衣角扫落桌上半盏茶,"您记着,除非我亲自来,谁要这盒子..."他顿了顿,"连您也得往里面掺半瓶鹤顶红。"

药庐的门在身后关上,方仁杰仰头看天。

日头刚爬上屋檐,把青瓦晒得发亮。

他摸出怀里的更夫铜钲,铜面映出他泛青的脸——眼下的乌青比昨日更重了,这是连熬三夜查"血衣书院"案留下的痕迹。

系统提示声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像块烧红的铁烙进太阳穴:"检测到关键线索,触发分支选择——是否'调查吴大人在京府邸'?

'联络何大师伪装身份'?

'探查陈老伯过往'?"

方仁杰脚步微滞。

陈老伯是他隔壁的老邻居,总爱蹲在门口晒萝卜干,前天还给他送了碗腌菜。

可三天前整理母亲血书时,他分明在最后一页看到:"守卫长陈铁山,右手虎口有箭疤,若见此人,当以师礼待之。"

他摸了摸怀里的血书,转身往巷子深处走。

陈家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蒸红薯的甜香。

方仁杰弯腰抱起墙角的柴火——这是他每天早晨的"惯例",陈老伯总说"小方啊,这柴火垛子比我命还金贵"。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堂屋正中央的墙上,挂着幅泛黄的画像。

画里是座三进的院落,朱漆大门上悬着块匾额,虽然褪色严重,方仁杰却能认出那是"神判"二字——和他记忆里宗族祠堂的牌匾,分毫不差。

"小方来啦!"陈老伯端着碗红薯从灶房出来,袖口沾着灶灰。

他的目光扫过方仁杰怀里的柴火,笑出满脸褶子,"又帮我劈柴?

你这手劲,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方仁杰把柴火搁在灶边,装作随意地抬头:"陈伯,您这画儿挺有意思,哪儿弄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子投进静潭。

陈老伯手里的碗晃了晃,红薯"啪"地掉进碗里,溅起一片汁水。

"早年帮人修房子,主家不要了,我就捡回来挂着。"陈老伯弯腰擦桌子,背对着方仁杰。

方仁杰看见他右手的虎口处有道暗红的疤,像条小蛇盘在掌根——和血书里"箭伤入肉三分,愈合后呈蜈蚣状"的描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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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房子能修出这种讲究的画?"方仁杰摸出火折子点上灯,灯芯"噼啪"炸响,把画像照得更清楚了。

他看见画中第二进院子的角落,有棵歪脖子槐树——那是他小时候被罚跪的地方,树洞里还藏着他用陶片刻的"方"字。

陈老伯的背僵了僵,转身时又恢复了笑模样:"小方啊,你这更夫当得,倒比六扇门的差役还会盘问。"他端起红薯碗往方仁杰手里塞,"吃,刚蒸的,甜着呢。"

方仁杰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底的温度。

他低头咬了口红薯,甜津津的,却尝出股铁锈味——是方才刑房里溅在舌尖的血,还没褪尽。

"对了陈伯,"他咽下红薯,故意打了个酒嗝,"前儿在醉仙楼喝多了,听人说...说您年轻时会功夫?"

陈老伯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突然伸手去够墙上的画像:"这画挂歪了,我调调..."

方仁杰的视线落在他抬起的右臂上——虽然穿着粗布短打,却能看出肱二头肌的轮廓,那是长期练外家拳才会有的肌肉线条。

系统提示声再次在脑海里响起,这次带着点电流的刺啦声:"检测到关键人物异常,触发分支选择——是否'..."

"小方?"陈老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片落在水面上的叶子。

方仁杰抬头,看见老人的眼里浮起层水雾,像极了他奶娘临终前看他的眼神。

墙角的铜钲突然响了——是方仁杰方才搁在那儿的,不知被什么碰了下。

清越的更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真正的答案,或许就藏在这声更响之后。

系统提示音在方仁杰耳中炸响时,他正盯着陈老伯虎口的箭疤。

三行泛着冷光的选项浮现在视网膜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钉进神经——"试探其武学底子"会暴露自己习武的事,"请孙大夫下迷香"太冒险,唯有"假装醉酒套话"能借着酒气模糊边界,让老人放松警惕。

他垂眸抿了口茶,喉结动了动。

洛宁城的邻里聚会总在傍晚,晒了一天的街坊们端着自家腌菜围坐在老槐树下,陈老伯的蒸红薯香混着王婶的酸梅汤味飘过来。

方仁杰攥着酒碗的手微微发颤——这不是装的,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用血写的"陈铁山",想起昨夜画像里那棵藏着陶片的歪脖子树。

"小方今天咋这么闷?"张屠户拍他后背,酒碗里的琥珀色液体晃出涟漪。

方仁杰顺势踉跄两步,肩膀撞上陈老伯的胳膊。"伯,我前儿在醉仙楼听人说..."他故意拖长尾音,酒气裹着含糊的字飘出来,"说神判门...还有活口?"

陈老伯正往他碗里添酒的手顿住了。

粗瓷酒壶的壶嘴悬在半空,一滴酒珠"啪"地砸进碗里,溅在方仁杰手背上。

老人的瞳孔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先是骤然收缩成针尖,又缓缓扩散成浑浊的暗褐。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柳絮:"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方仁杰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看见陈老伯的指节在酒壶上泛白,粗布袖口下的青筋像蚯蚓般爬动——这哪是普通老人的手?

分明是握过刀枪的。

他又灌下一碗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可这凉意压不住心口的火——二十年了,终于摸到线头了。

邻里散场时,月亮已经爬上东墙。

方仁杰扶着墙往家走,却在拐过巷口时闪进黑影里。

他贴着陈老伯家的后窗蹲下,夜露打湿了青石板,凉意透过裤管往上钻。

窗纸泛着昏黄的光,他听见木椅吱呀一声,接着是陈老伯的叹息,像块石头沉进深潭:"门主,我没能守住你的血脉..."

方仁杰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的手指抠进砖墙缝隙,砖灰簌簌落在手背上。

血脉?

母亲当年被灭门时,除了他再无活口,陈老伯说的"血脉"只能是...他猛地捂住嘴,喉咙里泛起腥甜——是咬到了舌尖。

第二日清晨,方仁杰揣着孙大夫给的"疗伤药"敲响陈家门。

铜钲在腰间撞出轻响,他蹲下身,用铜面轻轻敲击地面三下。

这是神判门最古老的联络暗号,三短一长是示警,三短三长是寻亲——他敲的是三短三长。

门开的瞬间,陈老伯的眼眶红了。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抓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小方..."他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哑,"你终于来了。"

方仁杰跟着他进了里屋。

陈老伯掀开床板,霉味混着檀木香涌出来。

木盒上的铜锁已经生锈,他用袖口擦了擦,"咔嗒"一声打开。

泛黄的信纸上墨迹未褪,方仁杰一眼认出那是父亲的字迹;断指护腕上的盘云纹还带着体温,和他小时候偷摸父亲手腕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神判门的旧部,还活着的不止我一个。"陈老伯的手抚过护腕,像在抚摸久别重逢的老友,"当年九局血洗山门,我们分散潜伏...你奶娘带走的,是门主最疼的小儿子啊。"

方仁杰的手按在胸口,那里贴着母亲用血画的平安符。

二十年的疑问在这一刻裂开道缝,晨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护腕上的云纹泛着金。

他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老伯的脸瞬间煞白。

他猛地合上木盒,转身推方仁杰:"他们来了...快走!"

方仁杰跃上屋檐时,瓦片在脚下发出脆响。

他伏低身子,透过瓦缝往下看——院门口站着七八个黑衣人,为首者穿着玄色劲装,面无表情的脸在晨光里泛着青灰。

那是沈影,三天前他亲手在刑房验过尸的沈影,此刻腰间的鬼头刀还沾着未干的血。

风卷着槐树叶掠过方仁杰的鼻尖。

他听见陈老伯的门被踹开的巨响,听见木盒摔在地上的脆响,听见沈影阴恻恻的笑声:"陈铁山,藏了二十年,该回家了。"

方仁杰的手指抠进瓦缝。

月光在铜钲上流转,照出他泛青的眼底——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夺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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