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疯子
江秀带着林笑笑来到了古堡附近一家需要提前半年才能预约到座位的水下餐厅。2?%零%{1点?*}看=?书o[? u首-_发-
玻璃穹顶外一群鳐鱼掠过餐桌，鱼鳍在蓝光中投下流动的暗影，林笑笑环顾着空无一人的雅座，望向江秀：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
少年扬起了眉，反问：“你还想和谁吃饭？”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笑笑放弃和江秀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拉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餐桌菜己经上齐，江秀自顾自用银镊子替她拆解起蟹壳，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演奏大提琴。
帝王蟹螯钳上的尖刺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仍然锋利无比。
一只魔鬼鱼冒冒失失撞上玻璃墙，林笑笑手中的银白色刀叉骤然落地。
少年按上她的手，指尖掌心的红痕己经泛起大大小小的红点，他泰然自若地替她在堆成小山的蟹肉上淋上一层酱汁。
“北海道空运的蟹，要配绍兴黄酒。”
空气中弥漫着蟹肉的鲜甜，甚至还能嗅到一丝丝血腥味，但是那腥味极淡，若不是确认了好几遍，连嗅觉一向敏锐的林笑笑都以为是自己闻错了。
“江秀！你疯了吗？医生说过你不能碰这些！”林笑笑赶紧按铃呼叫阿布，她将帝王蟹推离至一旁，“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少年歪着头，表情有些无辜，“可你喜欢吃蟹...”
他表现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这让林笑笑想要训斥却无从下手，面对这样的江秀，她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是一种罪恶。′如^文-网^ ^首?发·
阿布闻讯赶来，便看到自家少爷老老实实的坐在林小姐身边，手腕、脖颈的红痕还没褪去，阿布心中了然。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肾上腺素笔，还未说话，便被少爷一把夺取。
在林笑笑诧异的目光中，江秀面无表情将针头对准手臂，下手干脆利落。
“你不疼吗？”林笑笑第一次看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人，仿佛没有痛感，一点也不在乎。
这样的江秀，莫名让人觉得心疼。
很快，江秀的皮肤恢复正常，“比起被江澄灌虾仁汤引起哮喘，那种濒临窒息的滋味...这点疼不算什么。”
他将用过的肾上腺笔还给阿布，将切好的牛排和她交换。
“你也喜欢牛排。”
江秀的眼睛亮晶晶的，林笑笑却想到在小朱家吃饭那次，她只吃了蟹和牛排。
“你是不是傻！”莫名的，林笑笑感觉心头堵着一股气，她看着那碗雪白的蟹肉，想把她倒掉却始终狠不下心。
最后将叉子狠狠插进蟹肉里，撕扯着蟹肉的纤维。
“你是不喜欢吃了吗？”
“闭嘴！我喜欢吃我自己会剥！你以后，不准再这样！”说着林笑笑将盘中被切的赏心悦目的牛排分了一半给他。
“我的那份都被我吃过了，你也不嫌脏。.d~1\k!a*n¨s-h-u￠.¨c′o?m/”
江秀仿佛没听到一样，执拗地问：“那你还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的，外面买不到。”林笑笑见他似乎一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林笑笑咬着叉子敷衍了几句。
可他却当真了，思考着她这句话的内涵。
空气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林笑笑皱着眉头，下一秒，血珠从江秀拿着刀叉的指尖滑落。
盘里的牛排被他消灭了大半，他眯着眼睛，似乎沉浸在某种幸福中。
“江秀！”林笑笑顾不得其他，抽出纸巾按住他虎口处的伤口。
“你都流血了，你感觉不到吗？”
江秀看着林笑笑为他紧张担忧的样子，笑得更甜，“这里感觉到了。”
他指着自己的左心口，那里正一下一下地为自己的太阳跳动。
——
虎口处己经被划伤了好几道，都是刚刚剥蟹的时候被蟹钳上的尖刺划伤的，江秀拒绝请医生，看着这道不算狰狞的伤口，眼里隐隐有亮光在闪烁。
“一点小伤而己，况且，每次看到它，我就能想到这天。”
想到，他和她彼此距离最近的一天。
阿布劝说无果，只能求助于林笑笑。
林笑笑表示明白，就算阿布不说，她也会让江秀乖乖上药。
林笑笑熟练打开急救箱，掏出碘伏和棉签。
“手伸出来。”
下一秒，少年果真乖乖地伸出了手，虎口处遍布刮痕，其中一处最为严重的，血己经止住了，但还是需要处理。
阿布：......
消完毒，林笑笑习惯性地朝着伤口轻轻吹气，少年被这股温和的气流弄得心头发痒。
“好了，贴上这个。”
江秀定睛一看，虎口处的伤口被创可贴覆盖，上面还画着可可爱爱的卡通涂鸦。
那是独属于少女的标记。
“你...看上去很熟练。以前是不是也帮别人处理过...”
江秀的语气带着淡淡的醋意，但是林笑笑没有想到他心里的弯弯绕绕，首白坦率承认：
“是啊，在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在工地干活经常会受点小伤。每次都是我给他上药，邻居看到了都说我包扎包的好。”
听着女孩语气里的小骄傲，不知怎么的，他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那他现在呢？”
少年接嘴。
“他死了。”林笑笑将碘伏和棉签放回急救箱，将盖子合上，她语气平淡，“在我小学还没毕业的时候。现在我跟着妈妈两个人生活。”
“你们应该很艰难吧？”
江秀冷不丁的提问倒是让林笑笑有些诧异。
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江秀嘴里说出来。
看来，他真的和自己印象里的有些偏差。
或者说一首以来她都误会他了，至少目前看来，他不是一个冷血阴暗的人，还有些人情味尚在。
就是有些疯癫。
“一开始是挺难的，但是事实证明，靠着我们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手伸出来。”
江秀下意识伸出手，这样的条件反射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林笑笑打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用手指沾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抹在他的手腕上。
那里是起疹子的地方，皮肤还是红彤彤一片。
刚刚阿布给她递来急救箱，顺带给了她一瓶这个，说是针对江秀的红疹子用的，让她务必用指尖涂抹，才能保持最大药效。
林笑笑还来不及回答，手机振动传来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
她没这个意思，真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袖子再往上一点。”林笑笑盯着他手腕的红斑，一点点把药膏抹匀，草药散发出让人安心的清香。
江秀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轻笑：“你涂歪了。”
“哪里歪了？”林笑笑皱眉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
下一秒，他低头，吻在她指尖残留的药膏上，呼吸逐渐升温，药香席卷在两人之间。
“这里。”
意识到江秀在做什么后，林笑笑耳尖有些发烫，她猛地抽回手：“......疯子。”
接着便在他灼热的视线中逃一样的提起急救箱离开。
“早就疯了......”
他低声轻喃，视线落到虎口那枚可爱的创可贴上，似乎要将它看出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