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劝归

皇帝目光沉沉,投向如羽——那眼神分明在诘问:他国君主催子之函竟辗转至朕案头,此事当如何应对?

如羽亦蛾眉轻蹙,满目茫然:成铉于此,竟只字未提!

也罢,且待我亲去问个究竟。

皇帝观她神色,心下已了然:那混账小子,定是瞒而不报!

他沉声开口,不容置喙:“速去将他传来,朕要当面问个分明。”

如羽领命,敛衽一礼,转身疾步出了御书房。

她心下了然,那二人去处,左右不过风雅、春藕二斋。至于择哪一处落座,端看这两位爷的兴之所至。

果不其然,人尚未至风雅斋门口,便听得内里玉子铿然,落子如急雨。

闻得脚步声,斋中对弈的两人目光齐齐转来。

成铉觑见如羽眉间隐有薄愠,心头警铃大作,瞬息间已将今日行止在脑中过了三遍,苦思何处开罪了这位小祖宗。

指间拈着的黑子朝棋枰上信手一掷,他朝如晖拱手笑道:“今日是我输了,大舅爷棋艺精绝,甘拜下风。”

如晖见他眉梢眼角对着如羽尽是谄笑,畏妻如虎之态毕现,唇边笑意深了一分,只作未见,温言道:“既如此,明日酒资,当由你破费。”

成铉应道:“那是自然!”

言毕,他已抢步上前,伸手拉起如羽的手,温声软语道:“走吧。”

如羽见他这般,心头那点薄怒早已散了七八分,只侧首对如晖道:“大哥出来久了,只怕嫂嫂已等急了。”

话音未落,成铉已携了她手腕,足下生风疾行而去,那“了”字的余音已在十丈开外。

如晖独立斋中,望着二人倏忽远去的背影,不由莞尔轻喟:这一对冤家,相持相制,寸步不让,倒真是棋逢对手。

直待彻底走出如晖的视线,成铉紧绷的肩线才略略松弛,脚步也随之放缓几分。

他此刻只盘算着一件事:今日如何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只要她能消气,任打任罚他都认。

如羽斜睨他一眼,开口问道:“你可有事瞒着我?”

成铉闻言一怔,他素来持身清正,自问无愧于心,能瞒她什么?除非……

一念及此,眸光瞬间暗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莫不是上京那位生了什么事端?”

如羽从袖中探出信函,掷入他怀中:“你父皇的亲笔信,都直接递到我父皇御案之上了!”

成铉接过信笺,草草掠过其上熟悉的字迹与东星玉玺的印鉴。

待看清信中“其父抱恙,沉疴渐重,见字星夜驰归!”的言辞,唇边勾起一抹冷峭弧度:“我所得密报,分明道他龙体康泰如常。如今不过寻个由头逼我回去罢了

他声音是浓得化不开的讥诮与寒凉,“当初南平与西鲁烽烟四起,我率部驰援时,他可是亲口说过,‘成铉所做之事,与东星、与朕,泾渭分明,毫无瓜葛!’”

如羽自然知晓当年西鲁战事中,东星皇帝袖手旁观之举。

平心而论,亲父子间本不该存此深隙。况且,若站在一国之君的立场,权衡利弊,其抉择亦非全然无理。

可这番话,此刻她如何能说出口?

非但解不开他心中那团乱麻般的郁结,只怕更会让他觉得,在她面前失了颜面,连父子情分都寡淡至此,徒增难堪。

她心下微转,思忖片刻,开口道:“只是……如今你我既已大婚,你这般迟迟不归东星,落在旁人眼中,难免会有人非议,说我这新妇不懂事,惹得夫君连家门都不愿回了。”

她声音渐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我看谁敢!” 成铉闻言,剑眉倒竖,眸中寒光乍现,一股凛冽的威压瞬间散开。

如羽故意转过头去不看他,只轻声道:“是是是,有你在,自然没人敢,可……”

她顿了顿,语气里染上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坚持,“我终究还是会觉得心中不舒服……”

她话音渐落,那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一丝哀婉,如同初春薄雾笼上清荷,无声无息地浸润开来,直直撞进成铉眼底。

成铉心头猝然一紧,仿佛被那细微的哀伤狠狠揪了一下。

他自然可以无视天下悠悠众口,可以睥睨所有蜚短流长,却独独见不得眼前这人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那点哀伤,比千夫所指更让他难以承受。

万千挣扎与不甘,终究在她无声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抗拒的言辞都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融进唇边一抹无奈又纵容的弧度:

“罢了……”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都依你。我们……便回东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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