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5章
“丙字区摊位租金,收了一百六十文…”
“甲字三号大摊押金,二十文…”
一笔笔账目报出来,老族长的声音不再颤抖,只有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喜悦。他拿起一个铜板,对着灯光看了又看:“也好,大家也多了一点进项。”
虽然价格不高,但是村长说了,这是打开知名度。
现在都是半卖半送,但知名度打开之后,再重新统一价格,让大家都有钱赚。
季如歌站在祠堂门口,看着远处被灯火映照得如同水晶宫阙的冰雕群,又看看祠堂里昏黄灯光下数钱的老人们。寒风依旧凛冽,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铜钱的暖意、食物的香气,和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规矩立起来了。冰与火之间,这条脆弱的、充满生机的纽带,在北境的寒冬里,稳稳地扎下了根。
腊月里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万福村却像开了锅。往年这时候,村里冷清得能听见雪落声,今年村头那片冻得硬邦邦的打谷场上,人挤人,呵出的白气连成了片。
这热闹,全赖村长季如歌和她那块谁也不知道的“宝地”。
季如歌站在打谷场边新搭的木头台子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她心里默念一句,指尖仿佛碰着了点看不见的温热东西——那是她的秘密地方。
念头一动,里面不是金银,是些古怪玩意儿:一条弯弯曲曲、冰面异常光滑的大滑道;几盏冰做的、不用点就能发亮的大灯笼。这些东西,就是她给万福村寒冬备下的“火盆”。
“村长!村长!”村里的壮劳力赵石头喘着粗气跑过来,指着场子西头,“冰滑道那边!人又排到老槐树下了!几个外地客商差点为谁先谁后吵起来!”
季如歌点点头,跳下台子往西头走。那条突然“长”出来的大冰滑道前,队伍像条长蛇。小孩的尖笑和大人的惊呼混在一起。
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子从滑道尽头冲出来,脸蛋通红,蹦着喊:“爹!娘!太得劲了!我还要滑!”
边上两个维持秩序的村汉满头汗,嗓子都喊哑了。季如歌过去,低声交代几句。很快,几块写了“排队起处”、“滑完重排”的木牌子插在了队伍关键地方,乱哄哄的人群才慢慢顺溜起来。
滑道入口旁,摆着个桌子。赵石头的媳妇春草坐在后面,面前一个敞口的木匣子,里面堆满了黄澄澄的铜钱,还有几块碎银子。
“滑一回,五文!”春草声音响亮,收钱、递出一根打磨光滑的竹片当凭证,动作麻利。那木匣子眼瞅着要装不下。
离滑道不远,几盏巨大的冰灯在暮色里幽幽亮起蓝莹莹的光,把一小片空地照得透亮。空地中央,是季如歌“变”出来的冰舞台。
几个村里后生,穿着季如歌从秘密地方拿出来的、颜色鲜亮又厚实的古怪衣裳,正跟着锣鼓点在冰面上翻跟头、打把式,演着老辈传下来的故事。
那冰台子怪得很,站在老后面也能把前头的唱词听得真真儿的。扮山神的二虎子一声吼,震得旁边老榆树枝头的雪扑簌簌往下掉,引来人群一片惊呼和叫好。台子四周围得铁桶一般。
“热乎的姜糖水!烫手的烤饼子!”村东头的王寡妇推着个带炭炉的小车,在人缝里艰难地吆喝。
这小车是求季如歌画的图样。刚停下,车前就围满了人。铜钱叮当掉进她车边的铁皮罐里,王寡妇递出一碗碗冒着热气的姜糖水和烤得焦黄的饼子,脸上笑开了花。“多亏了村长这主意,这宝地!”她心里念着,手上更快了。
打谷场边上,季如歌家那间平时空着的厢房,临时支了几张桌子当茶棚,成了最抢手的地儿。几个穿着绸缎袍子、明显是外地来的行商,捧着粗瓷碗喝茶,眼睛却离不开场子里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