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狼卫首领缓缓站直身体。

破甲锥幽蓝的刃尖滴落着粘稠发黑的血珠。

他覆盖着面甲的脸转向石坑边缘,目光落在那个瘫在血泊中、因目睹了这恐怖一幕而彻底崩溃的巴图鲁身上。

巴图鲁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疯狂地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左腿的麻木和右腿的麻痒剧痛早已被无边的恐惧淹没。

他亲眼看着如同魔鬼化身的大萨满,在狼卫首领面前,像条濒死的野狗般被轻易重创!

那恐怖的血蛇…那致命的破甲锥…那冰冷的狼首面甲…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巴图鲁失焦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眼泪、鼻涕和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混合着脸上的血污,肮脏不堪。

他枯瘦的手指徒劳地抓着冰冷的岩石,身体蜷缩着向后蹭,试图远离那如同死神般的黑色身影。

“我投降…我臣服…耶律齐…大哥…饶命…饶命啊…”他语无伦次地哭嚎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尿骚味——他失禁了。

狼卫首领覆盖着面甲的脸,缓缓转向地上如同烂泥般抽搐、濒死的大萨满。

他迈步,沉重的皮靴踏过粘稠的血污,发出令人心悸的黏腻声响。

停在大萨满面前。

大萨满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那狰狞的狼首面甲,布满油彩的脸上是极致的怨毒和不甘。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粘稠发黑的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狼卫首领缓缓抬起手,并非握拳行礼,而是伸出覆盖着黑色皮手套的食指,对着大萨满的额头,极其缓慢地、极其轻蔑地…向下一点。

如同判决。

如同碾死一只虫子。

做完这个动作,他不再看地上濒死的萨满,覆盖着面甲的脸转向洞穴入口的方向。

呜咽的狼哨声再次穿透黑暗,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他迈步,不再理会洞穴内的一切,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朝着来时的狭缝入口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洞穴中回荡。

巴图鲁看着狼卫首领离去的背影,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软在冰冷粘稠的血污中,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失禁的恶臭。

洞穴中央,石坑底部那三条蠕动的“血蛇”失去了最后的束缚,缓缓收缩,重新化为粘稠的暗红物质,但那粘稠的表面,却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地…波动着。

狼卫首领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狭缝入口的黑暗中。

洞穴里只剩下死寂,和粘稠血液缓慢滴落的细微声响。

惨绿的幽光下,倒毙的亲卫尸体、重伤垂死的狼卫斥候、蜷缩在角落抖如筛糠的孙乾、瘫在血污中失禁呜咽的巴图鲁…构成一幅地狱的画卷。

大萨满躺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身体因剧痛和邪术反噬而剧烈抽搐。

左肩前后贯穿的伤口如同泉眼,粘稠发黑的血不断涌出,在身下聚成一小滩。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穹顶那块散发着惨绿幽光的暗红晶石,布满油彩的脸上是极致的怨毒和不甘。

干瘪的嘴唇无声翕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吐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他枯瘦的、沾满自己粘稠黑血的右手,五指如同痉挛的鸡爪,在冰冷的岩石上徒劳地抓挠。

突然,他的动作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珠爆发出最后一点骇人的精光,死死钉在离他不远处、瘫在血污中呜咽的巴图鲁身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无尽怨毒和某种邪异渴望的力量,支撑着他抬起那只枯瘦的、沾满粘稠黑血的手!

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鬼爪,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命力,狠狠抓向巴图鲁的方向!

噗!

那只枯瘦的血手,并未抓住巴图鲁的身体,而是重重地、带着一种诡异的粘性,拍在巴图鲁头侧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粘稠发黑的血掌印,如同一个扭曲的烙印,清晰地印在冰冷的石头上!

“嗬…嗬…”大萨满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最深的诅咒和不甘,死死瞪着那血掌印。他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浑浊的眼珠迅速失去最后一点神采,彻底凝固在无尽的怨毒之中。

最后一丝气息断绝。

整个洞穴陷入更深沉的死寂。

只有石坑底部那粘稠的暗红物质,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极其微弱地波动着。

巴图鲁被那近在咫尺的血掌印吓得魂飞魄散!

那粘稠发黑的血,带着浓烈的铁锈腐败和死亡的气息,几乎要钻进他的鼻孔!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般的尖叫,身体疯狂地向后蹭,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岩石上刮出血痕!

“走…走!离开这里!魔鬼…这里有魔鬼!”他语无伦次地嘶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失禁的恶臭更加浓烈。

孙乾也被大萨满临死前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他猛地从角落里弹起来,连滚爬爬地扑到巴图鲁身边,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殿下!殿下!我们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看都不敢看地上大萨满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和那个诡异的血掌印,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被诅咒的洞穴!

他手忙脚乱地去拖拽瘫软的巴图鲁。巴图鲁左腿被贯穿的伤口早已麻木,右腿被骨笛刺入的地方却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麻痒剧痛,仿佛有无数冰针在里面搅动!

他根本无法站立,像一滩烂泥。

“废物!架着他!”孙乾对着洞穴里仅剩的那个还能站立的亲卫(就是之前膝盖中箭、挣扎着站起的那一个)嘶声吼道,脸上再无半点商人式的伪装,只剩下逃命的仓惶和狰狞!

那亲卫膝盖上还插着半截断箭,鲜血浸透了裤腿。

他脸色惨白,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和孙乾一起,一人一边,粗暴地将巴图鲁从血泊中架起!

“呃啊——!”左腿的贯穿伤被牵动,麻木感消退,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钎狠狠捅入骨髓!

巴图鲁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地向上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