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肃清谣言

“事实真假朕不能偏听你一面之词,不过,你若有本事一天之内想到证明你父亲清白的办法,朕可以考虑放过你父亲。”


霍卿荣心中早已有了成算,闻言面朝着地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法被人窥视的狡黠:“陛下,此事不难,不用一天,小女心中已有了法子。”


立明帝这回到认真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说。”


“这谣言之前不露风声,偏父亲出征后闹得满城风雨,可见是欺我霍家无人,要我父亲有口难辨,既如此,陛下可派监军去边境一探真假,谣言自然不公而破,只是......”


“只是什么?”


“小女愚钝,却也知行军打仗最重士气,父亲身担主将之责,若是这些扰乱军心的流言蜚语传进边关军中,恐动摇军心。”


她这话说得不假,诚然这法子是从霍卿荣嘴里说出来的,但立明帝心中也早有这般打算,她所担心的亦是他所顾虑的。


苏仪萝也看出来了,眼见皇帝被霍卿荣的法子说动,转瞬却又阴沉了脸,立刻开口缓和气氛:“你倒是会给你父亲脸上贴金,起来坐下吧,陛下肯考教你是你的荣幸,别吞吞吐吐的,一次性将话说干净。”


“是。”


霍卿荣抖着腿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坐下,继续说道:“依小女所见,陛下还是需要派人前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要陛下最信任,最器重的人,以嘉奖慰问的名义去,最好是还能给父亲送去信物,以彰显陛下圣明。”


立明帝终于能看清眼前这少女的脸,她虽然脸庞稚嫩还带着未褪去的青涩,垂眸瑟缩着脖子站在那,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却好似装装样子一般演出一副弱势的做派,周身却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


“抬起头来告诉朕,你觉得何人可担此任?”


霍卿荣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乖顺的抬起头,视线落到满桌精致的菜肴上,脱口而出那个早已想好的人选:“太尉大人,律迁。”


立明帝似乎早知她会如此回答,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看霍卿荣的眼神多出许多复杂的探究。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抬手将那只布满厚茧的手搭在霍卿荣瘦削的肩膀上,无声拍了两下,面无表情的走出去,临到门前又突然转身回看了一眼。


这一眼,如刀割斧劈,处在他阴影里的霍卿荣仍旧恭恭敬敬的弯身站着,让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在朝政殿广场上那个双手捧着玉玺,跪着迎他的荣国亡国君。


被刻意忽略的记忆不受控的展示着看起来莫名的细节,比如那位死到临头的手下败将,被他一剑透过胸口时还在肆意的狂笑,即便咽了气,双眼也还笃定的眺望远方。


律立明不是没见过兵败的丧家犬,宁愿拼到最后一刻心灰意冷自刎于军中的不在少数,跪着求生、求放过家中亲眷的也不是没有,如那位卿氏皇帝一般,引颈受戮还在发笑,死后的血溅到脸上都还是滚烫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你叫霍卿荣?”


立明帝突然问的这一句,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仪萝笑着,急走到立明帝身边:“陛下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就是霍将军——”


“朕没在问你。”


立明帝的怒声呵斥让苏仪萝不明所以,霍卿荣却听得心肝一颤:“回陛下,小女姓名正是霍卿荣,不过从前单名一个荣字,后来才添做了卿荣。”


“为什么?”


“父亲贫农出身,没什么见识,出生时就只盼着哪一天我能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少女说到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腼腆姣好的面庞叫人看着也动容。


她继续又说:“后来父亲有一日突然写信与我,说家中真的富贵了,趁着要修族谱,干脆给我改个名字,添了一个卿字,想我以后最好也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


这倒说得通,霍瞻是从龙之功,还救过他一命,这么多年也是从没出过差错,此番若是顺利回京,封爵是板上钉钉的,他的女儿前途前途又怎么会差。


可,当真是巧合吗?卿,大夫卿士,为官为臣;可也能,做姓。


立明帝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卿荣,缓缓抬手在空中对着她轻轻一点,最后留下一句:“你,很好。”


这一句听着是夸奖,却没什么让人欣喜的滋味,况且立明帝那个像是猛虎盯上了猎物的神情,不禁让人胆寒。


霍卿荣立刻明白,她暴露了,尽管眼下似乎糊弄过去,可生死之间,她无形之中向幽冥之地走了一大步。


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遇水就生根,见风就发芽。


留给立明帝的时间不多了。


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像是带走了停在天上的乌云,苏仪萝长叹一口气,默不作声的瞪了一眼霍卿荣,也歇了用膳的心思,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她。


松月亲自将人送出门:“一来一回的竟连饭都没用上,姑娘爱吃些什么?我让小厨房送做了送过去。”


霍卿荣轻声道了谢,早没了方才为父亲据理力争的初生牛犊模样,拍着胸口一个劲地后怕:“那便多谢松月姑姑了,不过,我还想请教姑姑一件小事。”


说着似乎很怕松月拒绝,她飞快的扫了几眼周围,贴上松月耳边小声问了一句:“姑姑,陛下是不喜欢我名字里的荣字吗?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松月猝不及防被她问得一愣,转而很快恢复了神色,笑着安慰她:“姑娘多心了,没有的事,陛下临走前不是才夸了你一句吗,若真有这等事,我们娘娘一早准告诉你了。”


“说得也是。”霍卿荣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那劳烦姑姑替我多在娘娘面前费心了。”


“自然。”松月笑着点头称是,转身回了房就看见苏仪萝一脸阴翳的扶额斜靠在榻上,走上前替她揉按起穴位。


“前几日,她和璇儿偷溜出宫可查清楚去哪了?”


松月手上不停,摇了摇头:“没有,她们出了城,再往外就不好查了,不过她们只一夜就回来了,想来该不会太远的。”


“蠢笨,那个卫衍向来与霍瞻交好,他既然是在承恩寺抓到的人,霍卿荣那一夜去了什么地方还用猜吗?”苏仪萝打掉松月的手,从塌上坐起来。


松月讪讪一笑,又地贴上去:“还是娘娘英明。”


苏仪萝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恨不得把霍卿荣叫到眼前生刮两个嘴巴:“倒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是招了个胆大包天的货色进宫来,哎,这样的人,实难配我的风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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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娘娘,咱们趁早把她送出宫得了。”


“送出宫?”苏仪萝恨铁不成钢地一指头戳着松月的脑袋:“你这个猪脑子,现如今还以为是我非要让她进宫吗?”


需要霍卿荣进宫的,从来都是立明帝啊。


她不过是猜准了皇帝的心思,做了个顺水推舟,替皇帝解决了那个隐患的同时,多了几分计较罢了。


松月好不容易想明白这点,皱着眉努力思考一番,又说:“那娘娘,不如咱们把霍姑娘偷偷溜出宫的事情告诉皇上。”


苏仪萝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冷哼一声:“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此事不重要。”


她那夜是律璇带出去的,即便是去的承恩寺,但律璇既然默不作声又把人带回来了,想必是没有节外生枝。


不过苏仪萝在意的是皇帝临走时的脸色不太对,对霍卿荣的那句夸奖也不太对。苏仪萝想来想去,倒真没想出来“霍卿荣”的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只好反反复复在嘴里的念:“霍卿荣,霍荣,霍卿荣,霍荣,单名一个荣字?霍荣,荣,荣......”


松月见苏仪萝反反复复念着一个“荣”字,想起门外霍卿荣问的那个问题,也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娘娘,荣字怎么了,不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木吗?陛下是不喜欢这个字吗?”


这一声如惊蛰雷响,苏仪萝一拍身侧的矮桌,猛然想起自己和霍卿荣刚进宫那天时的对话。


“你的名字好听,容字是哪个容?”


“回娘娘,是草木枯荣的荣。”


“荣,容,容娘......”苏仪萝的手抓紧了矮桌的边角,涂了蔻丹的指甲狠狠掐在光亮的棱角,用力到指节都泛白:“呵,好一个容娘,死了还不安分。”


霍卿荣不知道她走后,苏仪萝有没有如愿想起一些陈年旧事,但是前朝,立明帝确实让律迁以监军的身份风风光光带着一批又一批的粮草出了城。


队伍中还有一匹宫中校场的千里马,披挂着量身打造的盔甲,昂首挺胸的走在层层兵卫护送中央。


这正是霍卿荣骑过的那一匹,千里迢迢要送去川谷关给霍瞻,是立明帝口谕:霍氏卿荣马术精湛,护驾有功,实为将门虎女,特赏帝王龙驹一匹,因感念其孝心,其父霍瞻为国征战,特准宝马随行川谷关,以尽孝恩。


如此一来,京中谣言不攻自破,围在将军府门前丢臭鸡蛋的百姓散了,府里下人出门采买,被认出来是将军府的,愣是嘴皮子都说破了,还要拖着一篮又一篮不要钱的瓜果蔬菜回府。


然而百姓们庆幸日子太平,却不知京中已是暗潮涌动,更无人知晓,太尉律迁临行前夜,领了皇帝密令带了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出了城,京郊那座承恩寺便彻底绝了香火,连进山的路都被倒伏的参天巨树截断。


这事还是卫衍发现的,寺中的和尚们他查过,确实无辜,早便放了,寺中的密道他也如实上报了,不过立明帝似乎没放在心上,只说霍瞻的清白已经有了名堂,叫律迁以监军之责,将大小卷宗全卷了走。


只是有些事情还不好确认,他事后便又悄悄走了一趟,才发现承恩寺竟真的成了一座空寺,寺中少说二十之数的和尚凭空蒸发了般,连那密道也被人填了个严严实实。


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