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陈舒宜想狠心怼司问棠的。

就是不喜欢你了,怎样。

你限制我自由,一遍遍试探我,讨厌死你了。

但话还没说出口,他连站的力气都没有,重量直直地压在她身上。

她咬牙支撑,抱着他没撒手。

“你别再说话了。”

没一句我爱听的。

司问棠不听话,试图出声。

她那句不要喜欢你了,杀伤力太强,他一旦清醒,就控制不住情绪。

正要开口,她说:“我带你走。”

他沉默下去。

陈舒宜越发抱紧他。

从下往上,十三级台阶。

没人帮她,她撑着他的身子,每一步都艰难沉重,走到门口时,后背上都是汗。

但她不敢松懈,稍一用力,可能就摔了他了。

终于,进了电梯。

从倒影里,她看到他头颅低垂的狼狈模样,眼眶又是一热。

她侧过脸,跟他贴了贴脸,试温度。

他倒好,转过脸去,不让她碰。

陈舒宜咬牙,真想揍他。

奈何,腾不开手。

坚持到大厅,叶青玉过来帮她,俩人合力,依旧不容易。

等把司问棠送上车,叶青玉忍不住吐槽:“看着不胖,沉得很!”

陈舒宜让司问棠靠着她,闻言,解释道:“他个子高啊,还健身,就是会很重的。”

叶青玉撇嘴。

回到宝云巅,叶青玉本想叫人来搭把手。

陈舒宜拒绝了。

以司问棠的性格,绝对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现在这样。

叶青玉觉得司问棠那欠欠的脾气,就是被她惯出来的。

“有什么可矫情的,医院里的病人,难道还得每人配备一个心理医生,维护自尊?”

“干妈,你不要讲话,快去叫医生。”

叶青玉无语。

看那小丫头搬人搬得满头大汗,她又心疼,不得不折返,帮她一把。

司问棠嘴硬,但也就撑了片刻。

陈舒宜和叶青玉联手将他扶到床上,他已经再度昏厥,不省人事。

叶青玉暗骂司凛,下手没轻没重。

医生过来,给司问棠做了全身检查。

陈舒宜全程旁观,她知道司问棠伤得重,但看着白色衬衫被剪开,他胸前背后都是交错密布的狰狞疤痕,她一颗心还是揪了起来。

她不敢碰司问棠,但看医生给他上药,他时不时便会皱眉,她忍不住叫停。

“我来吧。”

医生赶紧把烫手山芋交给了她。

她小心翼翼,边吹边上药。

叶青玉进来,看着不耐烦。

她夺走陈舒宜手里棉签,指挥她去开别的药。

陈舒宜一边弄药,一边盯着她。

只见她快速抹药,看也不看司问棠。

司问棠呼吸加重,闷哼了两声。

叶青玉抬眸,说:“好了,忍着点。”

“以前看你跟人打架,弄一身伤,没见你皱一下眉的。”

“现在仗着茜茜喜欢你,矫情死了。”

陈舒宜张了张口。

床上,司问棠烧到糊涂,唇瓣掀动,喃了两句。

陈舒宜凑过去,却没听清。

“干妈,他说什么?”

叶青玉默了默,手上动作不自觉放轻了。

她貌似平静道:“想他妈了,叫妈妈呢。”

陈舒宜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了。

她哪都不去,小狗一样,趴在床边看司问棠。

叶青玉觉得好笑,“没出息,他不过就是挨顿打,你就不气他了?”

陈舒宜摇头,“气的。”

“那干嘛心疼他?”

陈舒宜抹了下眼睛,“谁心疼他了,我没有。”

叶青玉:“……”

她想了想,暗示道:“他身上的伤,都是新伤,二十四小时内的。”

陈舒宜眼睛更红,“一天之内,他被打这么多次?”

叶青玉嘴角微抽。

她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些伤看着吓人,其实也不重。”

“这还不重?”陈舒宜直起身,“他都发烧了,肯定是伤口感染了!”

叶青玉不想讲话了。

算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且,看这样子,是老变态自作主张,跟小变态应该没关系。

母女俩忙了三个小时,才把司问棠从头到脚收拾干净。

陈舒宜不放心,不愿意去别的房间。

叶青玉没办法,只能把她安置在套间里。

隔着一道门,司问棠有任何动静,她都能听到。

从意大利回来,陈舒宜就没睡过好觉,现在司问棠就躺在外面,她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困倦,随之而来。

叶青玉是昼伏夜出的生物,大清早被她哭着求着,不得不出门,这会儿也困了。

她们好久没一起说话,干脆一起睡。

躺下时,陈舒宜眼利,瞥到叶青玉腹部一道至少五公分的疤。

“干妈,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叶青玉眼神一晃,快速把睡裙理好。

“割阑尾留下的。”

她说得随意,陈舒宜也就没怀疑。

头靠着头,陈舒宜盯着天花板,忍不住问:“干妈,司凛怎么那么坏,司问棠不是他儿子吗?他连亲儿子都虐?”

“要不说他变态呢?”

陈舒宜侧过身,面朝着她,“你当初嫁给他时,知道他变态吗?”

“你说呢?”

陈舒宜认真思考了下。

叶青玉服了,用手戳她额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司问棠没那么变态。”

“那是他更会装!”

陈舒宜不否认。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

“那就该远离他。”

“我尝试过了。”她撑起身,表情认真,眉头纠结,“可是即便知道他是个疯子,会变态到想把我关起来,还一遍遍试探我,但看不到他,我还是会想他,看到他受伤,我都想打死司凛了。”

“干妈,你懂这种感觉吗?”

怎么会不懂。

命中注定,鬼迷心窍,孽缘中的孽缘。

躲不掉,逃不了。

叶青玉抬手,捏了捏眉心。

寂静间,陈舒宜小声问她:“干妈,你知道司问棠他妈妈的事吗?”

叶青玉头疼。

她最怕回忆往昔了。

看她的表情,陈舒宜就确定她知道。

“是司凛始乱终弃,是不是?”她笃定猜测。

叶青玉睁开眼,下意识道:“不是。”

陈舒宜意外。

叶青玉也不想她稀里糊涂的,趁这机会,说清楚司家那堆破事也好,还能让她冷静思考思考。

她同样侧过身,说:“司问棠有个姑姑,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