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陈舒宜跟着进门，一个不留神，便见他倒了一杯，跟喝水似的，仰头灌了下去。
她看得心跟着揪，“你怎么还喝酒呢？”
“不是烈酒。”
“不是烈酒就不是酒吗？”什么破逻辑。
司问棠看了看她，忽然觉得，神经质地去把她接过来，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丢了酒杯，他把外套给脱了。
陈舒宜将他上下打量，发现他应该也是洗过澡的，头发还是半干的状态。
“你洗了热水澡吗？”
“凉水。”
喝酒不能洗热水澡，但这个天凉水澡冲下去，也不会多舒服。
她有些无奈，“你不会一直没正经吃东西吧？”
“吃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你给的冰淇淋。”
陈舒宜：“……”
“你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吗？”她埋怨道。
老管家也常这样唠叨，司问棠只觉得啰嗦，同样的话，从陈舒宜嘴里说出来，立马就变了味儿了。
他眼神一转，说：“你给我做吃的？”
“啊？”
陈舒宜一愣，挠了挠头，“我不会啊。”
“你这里没有立刻能吃的东西吗？管家爷爷没给你准备吗？”
司问棠转身，在沙发里坐下，“算了，也不是很想吃。”
陈舒宜看看他，他嘴上说着不想吃，却一直看着她。
她有点后悔，不应该暴露喜欢他这件事，他现在根本就是吃死她了。
“你想吃什么？”她试探道。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这么说，陈舒宜反而来精神了。
“我给你做个面条吧。”
司问棠一听她那语气，就知道不是很靠谱，不过也没拒绝，他想着，总不能把他吃死。
他抬抬下巴，示意她去厨房。
一楼的厨房基本是摆设，他不喜欢家里有丝毫烹饪的味道，更不喜欢佣人走来走去，食物基本都是在外置厨房做的。
陈舒宜走进去，一顿翻找，还真找到面条之类。
“面条很简单的，你坐着，我很快就搞定。”她朝他晃晃西红柿。
司问棠单手抄着口袋，倚在门框里看她，“别说大话，到时候面是生的，我可不给你面子。”
“少小瞧人了。”
她脑袋一昂，信心十足。
西红柿鸡蛋面，她先炒了浇头，然后才把面下锅。
一举一动，看着真像那么回事。
司问棠本来是跟她开玩笑的，看她穿上了围裙，用手机看时间，全程小心专注，他脸上的笑逐渐就消失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不觉，她的身影和脑海里的身影重叠，他只能闭上眼，缓和晕眩感。
再睁眼，发现她正盯着他。
“你是又不舒服了吗？”她小心地问。
司问棠张了张口，“饿得发晕了。”
陈舒宜半信半疑，下意识搅了搅锅里的面。
“很快就好了。”
他淡淡应了，往客厅里去。
不多时，陈舒宜把面条端出来，见他坐在窗前，正透着落地窗，往湖的另一边看。
这座岛太大，即便另外一边就是陵园，这种距离下，也是看不见的。
陈舒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叫了他一声。
“可以吃了。”
司问棠这才回神，神色如常地坐下。
她晃番茄时他没想到，看到番茄鸡蛋面，眼神凝了下。
“怎么了？”陈舒宜疑惑。
“没什么。”他接过筷子，叉起来一大块。
陈舒宜还想叫住他，让他少叉一点，好歹尝尝味道。
眼看他吃了一大口，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反应。
“怎么样？”
司问棠默了默，全都咽了下去。
“还行。”
她顿时笑了，拍拍胸口，“果然，我们家的人都有烹饪天赋，我就说嘛，不会只有徐砚周能进厨房的。”
司问棠勾唇。
他就说了一句“还行”，她就这么自夸了。
他没说话，继续吃。
然而不知为何，明明面的味道相距十万八千里，他抬头，发现她趴在对面，一脸期待地看他，忽然喉咙中一哽，那些锁在漆黑牢笼里，幼稚的，没用的，废物的情绪，就都爬了出来，轻易地将他吞噬。
他皱紧眉，闭了闭眼，仍觉得难以控制。
低下头，几不可闻地骂了句“草”。
陈舒宜听到了，吓了一跳。
“怎么啦？”
“这么难吃吗？”她一脸震惊，“难吃到骂人吗？”
司问棠没绷住，低笑出声。
他抬起头，捏了捏眉心，长舒一口气，往后靠去。
陈舒宜瞄了瞄他的眼睛，感觉有点红红的。
他抽了纸巾擦拭唇角，问她：“陈允麟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他定定地看她。
好吧。
她抿抿嘴巴，和盘托出：“麟哥说，今天是你妈妈祭日。”
司问棠神色淡了些，“所以今天格外可怜我？”
“没有！”
她一下子坐直了，表情严肃。
他明明知道的，她不是可怜他。
只是可怜他，怎么会跟他接吻呢。
感觉到她的紧张和认真，司问棠嘴角提了些。
接着，他指了指那碗面。
“不可怜我，那也不用来折磨我吧？”
“难吃？”
他摇头，旋即淡淡笑道：“我妈死之前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饭，就是西红柿鸡蛋面。”
陈舒宜一愣。
他还是笑着的，但和以往的任何笑都不同，她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无尽的痛。
司问棠起身，去茶几下翻了盒烟出来。
打火机亮起，烟雾升腾。
他猛吸了一大口烟，眯着眸子吐出烟圈，转过身，对她挑眉道：“不过她当时味觉已经失灵了，放了很多盐，没你这碗好吃。”
陈舒宜说不出话了。
她后悔死了，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西红柿鸡蛋面。
司问棠在沙发上坐下，连点了两根烟。
陈舒宜默不作声，坐到了他身边，她清晰地看到，他拿烟的手在发抖，她不确定是病症，还是压抑的情绪。
“你不吃药吗？”
“喝酒了，不能吃。”
闻言，她没了办法，只能盯着他，琢磨等会儿有事，该怎么救他。
司问棠按灭了烟，一转脸，发现她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他扯了下唇，“怎么，怕我死了啊？”
“你别胡说。”
她下意识反驳，比他本人还紧张。
他虚假的笑终于收了回去，抬手，抚上了她的脸，眸色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