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奇怪
“晚一天,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受害!”林知行看着四周浓重的夜色,“宋捕头,把地图拿来。”
宋大立时展开永城附近的地图。
往前十里处,便到煤矿煤窑的矿工棚区,此处地面已有少许散落的煤屑。
出发前,林知夏从皇城司调了永城的卷宗给兄长带着,卷宗里记载了此处民情民生。
矿上采出的煤依靠漕运转送全国各地,而短途转运至码头则主要依赖骡马和鸡公车。
先前他们跟踪交易时,夜色深沉,林知行距离太远,未能看清那马车的具体细节。
不过,沿道再往西南方皆是山村,那辆载人的厢式马车在此地应该不常见。
林知行与宋大一分析,心中焦躁的情绪稍定。
“离天亮不到两个时辰了,我们就在此处稍候。”
衙役闻言,立即寻了处避风干净的地方生火。
影卫立即请命:“属下先去前面探探。”
宋大拉住对方:“已经跟丢了,不急在这一时,我先给你上药。”
阿山见林知行又咳嗽起来,立即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披风给对方裹上。
青旋县主同程始一直站在一旁看着。
“咳了六次......”她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低语。
“少将军说什么?”程始刚问出口,青旋县主已大步走到林知行面前。
“咳个没停,你身体何时变得这样虚弱?”
她眸中满是困惑,伸手就想探林知行的脉搏,却被对方紧张的先一步避开。
林知行虽着宽袍,腕上却是一直缠着束带的,只为遮住那些细小疤痕。
“少将军,你又不懂医。”程始在一旁插嘴。
青旋县主略显尴尬:“我是不懂,但探脉之术还是略通一二的。”
林知行整个人都被裹进披风里,抬眸看过来时,目光疏离。
“劳县主挂心,下官无碍,此处事务下官自会处置,还请县主回吧。”
张口一个下官,闭口一个您的!他何时变得这般客套有礼了!
“你说了不算!”青旋县主傲然一扬首。
旁边四名衙役,有喂马的,有生火的,也有铺设毯子的,听到二人对话,纷纷支起耳朵。
青旋县主瞥见空地铺好的唯一一张毯子,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那毯子是宋大特意备下的,刚好够将林知行裹起来。
青旋县主这般一坐,位置肯定是不够了。
衙役不敢多言,只一边生火一边拿眼睛去瞟林知行和宋大。
影卫上了药,朝着岔路口走去,程始见状也跟了过去。
他闯下的祸,自当负责。
宋大解下随身酒囊:“大人,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他们没有带行军的锅碗,晚膳唯有包袱中又冷又硬的大饼。
林知行不善饮酒,只抿了两口便放下。
见自己的位置被青旋县主占了,他未多言,只走到火堆旁盘腿坐下,与青旋县主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
待咽下半张饼,他便将包袱垫在地上,闭眼小憩。
阿山和宋大见此情景,皆面露不忍,可他们也不能把那唯一的毯子抢过来。
毕竟青旋县主是个姑娘家。
宋大让阿山赶紧睡,又让衙役多拾起柴火来,他来值夜,火烧大一点就不会冷了。
青旋县主见状,坦然地躺下,还找宋大要了半张饼。
晨初,月牙已从天空中隐没,浓雾渐渐散去,鸟儿的轻鸣划破寂静。
火堆依旧烧的正旺,而蜷缩在火堆旁的林知行却缩成了一个陀螺。
连日的骑行追踪令他精力耗损,躺下便昏昏欲睡。
可在陌生环境中,他的身体又会本能的紧绷,最终就成了这般模样。
青旋县主悠悠转醒,看着林知行那宛如婴儿般的姿势,和身上多出来的两件外袍。
旁的阿山正窝在宋大怀中酣睡,虽脱了外袄,却因着火堆的温度,脸颊被烤得红扑扑的。
眼见众人皆如此关照林知行,青旋县主心中疑窦丛生。
她此前虽只见过对方两三次,但印象中的他总是精力充沛,双眸炯炯有神。
怎的病了一场,就似被人抽走一魂,如此虚弱不堪?
青旋县主起身走近:“哎......”
“县主别......”宋大一直未睡,来不及阻止,青旋县主手中的短刀鞘已轻轻敲落在林知行身上。
林知行陡得睁眼,受惊般往旁边一滚,右手瞬间摸向腰间匕首。
银光一闪,他已攥住匕首,眼中满是戒备。
待他看清来人,眼里的戒备稍退,但仍握着匕首退了一步。
青旋县主被他这反应惊到了:“你干嘛这么紧张,像是细作般!”
林知行没有回答,发现宋大和阿山的外袍被他踩在脚下。
他定了定神,连忙捡起外袍拍净尘土后递给二人。
宋大已经叫醒阿山,他也是同对方离开汴京后,才从阿山嘴里了解到,林知行歇息时最忌旁人近身。
林知行吩咐道:“收拾一下,一刻钟后启程。”
影卫和程始已经探明,右侧岔路通往废弃的矿场棚户区,并无村落。
一行人遂转向左侧追寻。
一路上,青旋县主怀疑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林知行。
林知行在开封府衙时,和他时时接触的只有宋大,其他吏员碰面的时机不多,因此发现“林推官”有变化的人寥寥无几。
但此次同行,众人日夜共处,即使宋大也深感这对兄妹性子完全不同。
而青旋县主显然是察觉到了,她故意放慢速度,行至宋大身侧。
“宋捕头,林推官一直这样吗?连睡觉都匕首不离身?”
宋大被问得一滞,只得含糊道:“县主莫怪,上回受伤险些要了林大人半条命,自是会变得谨慎些。”
青旋县主显然不信,追问道:“那你说说他上次受伤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边行进边留意四周,速度不快。
林知行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回头看向青旋县主。
“县主缘何对下官私事如此关切?莫不是......”他绷着脸道,本意是想浇熄对方的好奇。
却不想青旋县主同寻常女子不同,她大大方方地策马上前:“因为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知行神色一紧。
话音未落,狂风骤起,卷起道旁的尘沙。
越靠近矿山,灰尘越大。
煤灰被风吹起,扑簌簌地打在几人身上,青旋县主看林知行低头咳嗽不止,恰她又与对方挨得最近,便扬起身上的披风,挡在其身前。
“就这点风沙都受不住?”她眉宇间掠过一丝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