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蠢到家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块不知被哪个糊涂祖辈…
甚至可能是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目的收留供奉,又或根本就是作为战利品藏起的腌臜物件。
被尘封的岁月抹去了血色真相,只剩下模糊的传说。
再加上一个居心叵测、或许本身就是那邪物信徒的所谓大师的诱导,彻底激发了江枫这群年轻人对力量的贪婪和走捷径的渴望。
所谓的共享力量,成了邪堂子高效率汲取血气、快速滋养自身的绝佳温床!
江枫,就成了那个倒霉的核心宿主!
“蠢!蠢到家!!”
张明迁气得浑身发抖,我头一次看见张明迁除了自家事儿以外,这么生气。
“你们家几代人就守着这么个定时炸弹?!江枫更是!被邪物迷了眼,成了害人害己的帮凶!”
“那个大师在哪?”
我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字字都带着冰碴子,此刻蟒巳耀已经把我搂在怀里,不然很可能我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不知道…阿枫出事以后,那个大师…已经好久联系不上了…我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找不到。”
江父绝望地摇头。
意料之中。
用完即弃的棋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因损耗巨大而翻腾的气血和不断上涌的恶心感。
看了看床上气息微弱但总算稳住了的江枫,再看看眼前这对失魂落魄的父母。
“活命的价格,你们付了。”
那就是他们先前写下的支票,我的声音疲惫至极,带着一丝厌烦的沙哑:
“但蠢货活下来的代价,你们和他就慢慢承受吧。体弱病缠,早衰短寿…那是老天爷收的利息,与我无关。”
“记住了…”
我最后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让江家夫妇如同坠入冰窖:
“你们家欠下的这笔血债,这代人还不清,说不定…就得后人来偿!毕竟,你儿子遭的罪,剩下的那些人也在遭罪。除了是他们自己选择以外,你们也有很大的责任。”
这轻飘飘一句话,却比任何咒骂都让江家父母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他们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蟒巳耀死死的保护着我的身体,开始往我身体里输入能力,让我舒服能舒服一些,我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道:
“晚上你们来酒店找我,你儿子三魂七魄不全,我要教你喊魂,把你儿子的魂魄喊回来。不然即便是活了,以后是要痴傻的。”
要说管吧,其实我没想管。
他傻就傻了,他活该。
可是我想知道关于那个大师的事儿,所以江枫得清醒过来。
没再理会他们,我转身对张优优她们几个道:
“走,回去。这鬼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蟒巳耀看我要回去,只得暂时慢慢消失,我扶着床沿支撑自己的瞬间,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手腕上的小龙灵迅速收紧,传递来一丝焦急的热流。
张明迁立刻上前想要搀扶:
“掌柜的…”
“用不着。”
我挥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压下眩晕,步伐有些虚浮却依然挺直脊背,率先拉开了病房的门:
“回去睡觉。”
离开医院压抑阴冷的空气,回到酒店套房的奢华,却丝毫没能驱散我骨髓深处的寒意和沉重。
一股迟来的眩晕猛击太阳穴,眼前金星乱冒,我几乎是被张优优和高糕一左一右架着才勉强站稳脚步。
蟒巳耀想要现身扶我,却被我拒绝了。
我的室友已经看见太多东西了,蟒巳耀我可不打算再让她们看见,这帮花痴要是看见…蟒巳耀。
估计到时候又会很麻烦。
“瑶瑶!”
张优优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嘶哑,更多的是恐惧。
几个小时前她只担心江枫,现在看着我这个她眼中强大非人的存在也摇摇欲坠,那份冲击不亚于目睹邪物被吞噬。
“我没事。”
我推开她们的手…
“我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这是实话,也是必须维持的表象。
饕餮力量的引动,加上强行渡给江枫的那口本命灵气,几乎抽空了我这具凡胎肉身的能量池。
蟒巳耀给我输入的能力,对我来说真的杯水车薪。
“豆芽菜,你别硬撑啊!你看你这脸,比纸都白!”
卢小羽难得没了玩笑的心思,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担忧:
“要不…要不喝点啥?吃点东西?热水?人参汤?”
我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人参汤也补不了我现在的洞。睡一觉就是最好的药。都别吵我,你们也好好休息。”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们各异的目光,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径直走回主卧,反手锁上了厚重的房门。
将房间里昂贵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线,也隔绝了所有的窥探和纷扰。
直接把自己摔进了那如云朵般柔软的大床深处。
黑暗袭来。
疲惫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
昏沉的睡眠并不安稳,破碎的光影在意识的深海里沉浮。
青石巷粘稠的黑气,墙壁上扭曲挣扎的鬼脸,江枫那濒临崩解的身体,饕餮深渊般的巨口…
还有那几个带着战犯气息、被彻底抹除的猩红名字…各种画面交织、碰撞,拉扯着我的神经。
手腕上,小龙灵传递来的暖意也显得微弱了许多,它在守护我,但同样疲惫不堪。
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带着试探的敲门声响起。
“…瑶瑶?你醒了吗?江叔叔他们…过来了…”
是张优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打扰到我。
意识从混沌的泥沼中挣扎着浮起。
我艰难地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门缝下透进一丝走廊的光线。
身体的疲惫感稍减,但灵魂深处的空虚依旧清晰。就像连续跑了几百公里后的第二天早晨,能爬起来,但每一步都牵动着酸痛的筋骨。
“嗯。”
我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摩擦。
撑着身体坐起来,尝试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所剩不多的力气。
炼狱本源的力量缓缓在干涸的经络里流动,带来一丝微暖。
刚刚睡着的时候,炼狱的力量已经滋养了我许多。
我知道,接下来“喊魂”的仪式,又是一次不小的消耗。
打开房门,客厅里的光线有些刺眼。
江枫的父母拘谨地站在沙发旁,脸色蜡黄憔悴,眼窝深陷,与这豪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仅仅几个小时,仿佛老了十岁。
校长也陪着来了,站在稍远处,脸上是凝重和一种混杂着敬畏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