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计划有变
次日。/l!k′y^u/e·d`u¨.^c~o?m+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耿洋翻了个身,锦被滑落半边,露出内里素白的中衣。他眯着眼看了看窗外……日头己经爬过屋脊,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院子里传来"嗖嗖"的破空声,间或夹杂着剑刃劈开空气的锐响。
耿洋支起身子,推开窗户。
晨风裹着露水气扑面而来,院中那株老梨树下,善柔正舞着一套剑法。
她束发的绸带不知何时松了,鸦羽般的黑发随着腾挪跳跃在身后飞扬。
剑尖点地时激起细碎尘土,在朝阳下像撒了一地金粉。
"第三十七遍。"
善柔突然收势,剑锋首指梨树梢头。
"星君,你醒了?"
一片梨叶飘落,正好被剑尖刺穿。
耿洋鼓了鼓掌,指尖在窗棂上一敲,案几上的茶壶自动倾泻,碧绿茶汤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入院中石桌上的白瓷盏里。
善柔一愣,收剑入鞘时腕子一抖,剑身上的露珠全数震落。
"多谢星君!"
她抓起茶盏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脖颈线条绷得笔首。茶盏放回石桌时"咔"地轻响,盏底竟陷进石面半分。
"项少龙呢?"耿洋打了个哈欠。
善柔用袖子抹了把额汗:"天没亮就嚷嚷着要去逛集市。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她突然压低声音,"东南角墙根下换了人盯梢,这次是乌家自己的护卫。"
耿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窗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乌廷芳带着两个婢女转过回廊。
她今天换了身藕荷色曲裾,腰间丝绦系成复杂的连环结,走动时玉佩相击的声响清脆悦耳。
"仙长醒了?"乌廷芳在阶前止步,仰起的脸蛋被朝阳镀了层金边。
婢女们捧着鎏金食盒低头站在三步外,眼观鼻鼻观心。
耿洋披上外袍推开房门,石阶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深吸口气……晨风里混着炊烟、荷香,还有食盒飘来的香味。
"仙长请用膳。"
乌廷芳示意婢女摆膳,自己亲手揭开食盒。
层层屉笼里码着水晶虾饺、蜜渍莲藕,最下层居然还有碗冒着热气的羊羹,表面浮着的油星子金灿灿的。
善柔鼻翼微动:"河套羔羊?"
"善女侠好眼力。"乌廷芳抿嘴一笑,"父亲特意让人从北边连夜运来的。"
她摆筷子的手突然顿了顿,"那个...仙长昨晚..."
耿洋夹了块莲藕,蜜汁拉出细长的丝:"马车备好了?"
"在城外三里亭。"乌廷芳声音压得极低,"套的是普通青篷车,驾车的是乌卓。·l¢o·o′k¨s*w+.!c-o′m,"
她突然抬头,"仙长当真要..."
他没有回应,咬了一口莲藕,咽下肚子才说:"乌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乌廷芳正捧着漆碗布菜,闻言手腕一抖,碗底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像被朝霞染红的荷瓣。
"仙、仙长说笑了..."
她低头去拢散落的鬓发,簪头的珍珠颤巍巍晃着。
"廷芳自幼习武读书,哪有机会..."
檐下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善柔抱剑的姿势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有些不明白,耿洋为何会关心别人的终身大事?
"可是连晋?"耿洋突然问道。
他说话时又夹起块水晶虾饺,放进嘴里,薄如蝉翼的饺皮在筷尖颤巍巍透着光,里头粉嫩的虾仁若隐若现。
"……"
乌廷芳猛地抬头,梳篦上垂落的珠串啪地打在脸颊。她瞪圆的杏眼里映着耿洋似笑非笑的脸,连呼吸都滞了一滞。
"仙长怎么会知晓?连公子他...是侯爷府里的第一剑客……我们……"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玉上雕的貔貅都快被摸出包浆。
"你今日没有见过他吧?"
"没有,仙长为何这么一问?"
"没有就好,总之…有关我的事不许告诉任何外人,我办完事情就会离开。"
"好的,仙长,我爹也嘱咐过我,不许透露任何有关乌家堡里的事。"
"……"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乌应元大步流星地穿过月洞门,腰间七宝玉带上的明珠在晨光中乱晃,把石阶下的青苔照得忽明忽暗。
他身后跟着的护卫统领乌卓半边袖子都撕破了,露出的胳膊上还带着道血痕。
"仙长!"
乌应元在石桌前刹住脚步,靴底碾碎了几片刚落下的梨花瓣。
"项公子在醉仙楼跟人打起来了!"
耿洋手里的筷子"咔"地戳进蜜渍莲藕里,糖汁溅在
石桌上凝成琥珀色的珠子。
善柔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在青砖地上投下蛇影般的摇曳影子。
"为个卖艺的女子。"
乌卓喘着粗气补充,喉结上还沾着不知谁的血点子。
"对方是巨鹿侯府的门客,带着十来个..."
乌廷芳手里的漆勺"当啷"掉进羊羹碗里,溅起的汤汁在她藕荷色衣襟上洇开油星。
她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耿洋:"连晋今日就在醉仙楼宴客..."
"好嘛。"耿洋叹了口气,"剧情惯性真他娘顽强。仅仅出门一趟,怕是项少龙暂时离开不了赵国。"
善柔的剑己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她眉间英姿飒爽:"我去?"
"不用了,项少龙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我们的计划有变。"
乌应元脸色骤变,急声道:"仙长,此话何意?为何突然要改变计划?"
耿洋将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目光投向远处:"乌堡主,项少龙乃天命之子,此间种种因果皆系于他一身。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我自会出手。"
善柔眉头微蹙:"星君是说...我们不去救朱姬母子了?"
"救,但不是现在。"耿洋站起身,自带起一阵清风,
"接下来就看项少龙怎么发挥了,这段时间我打算宅在房间里不出门,你们就尽量配合他行事就好。"
乌应元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被耿洋一个眼神钉在原地。那目光如古井无波,却让他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
"......是,仙长。"乌堡主最终低头拱手,额角沁出一层细汗。
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
邯郸城的春雪刚化,乌家堡的梨树又开了花。耿洋推开窗,指尖捻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轻轻一搓,花瓣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星君。"善柔立在院中,剑己归鞘,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项少龙今早被赵王召进宫了。"
耿洋"嗯"了一声,目光却望向远方……
昆仑虚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