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乌家堡
官道上尘土飞扬,乌家商队的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_鑫_丸/本¢神,栈+ -首*发`
耿洋靠在马车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龟甲上的纹路。这是他第三次占卜,卦象依旧显示"坎为水,险在前"。
"耿公子对卜卦也有研究?"乌廷芳凑过来,发丝间淡淡的香味飘进耿洋鼻尖。
耿洋收起龟甲,目光扫过窗外看似平静的山林:"最近才跟一位道长学习,略懂一二。乌小姐,你们这次运送的货物,恐怕不简单吧?"
乌廷芳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脸上却绽开明媚笑容:"不过是些丝绸和药材,邯郸贵族们惯用的玩意儿。"
"哦?"耿洋似笑非笑,"能让不同的劫匪轮番上阵的丝绸药材,我倒想见识见识。"
马车突然急刹,外面传来护卫队长乌卓的吼声:"戒备!前方有埋伏!"
耿洋叹了口气:"第五波了。"
他掀开车帘,只见前方官道被十几棵倒下的大树阻断,两侧山坡上人影绰绰,少说也有五六十人。
与之前几批乌合之众不同,这些人身着统一灰衣,手持制式长弓,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毒箭!"善柔瞳孔一缩,本能地摸向腰间短剑。
项少龙脸色发白:"这架势...是军队?"
乌廷芳咬住下唇:"是赵国王室的「灰鹞」,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山坡上传来一声唿哨,箭雨瞬间倾泻而下。
耿洋眼中古铜色光芒骤亮,右手在身前划了个半圆。飞至半途的箭矢诡异地悬停在空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r`u`w_e¨n^x~s!.`c_o,m·
"还给你们。"耿洋五指一收。
箭矢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山坡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十几具尸体滚下山坡,剩余伏兵惊慌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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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时分,邯郸城乌家堡的朱漆大门终于映入眼帘。
门楼上青铜兽首在余晖中泛着暗沉的光,两排身着褐色短打的护卫早己在门前肃立等候。
"大小姐回来了!"一个眼尖的小厮扯着嗓子往院里跑,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乌廷芳撩开车帘,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刚要起身,突然"嘶"地抽了口凉气……白日里被箭矢擦破的袖口露出半截凝着血痂的藕臂。
"慢着。"耿洋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金疮药。"
瓶塞拔开的瞬间,一缕带着松针清苦的气息弥散开来。
乌廷芳瞪圆了眼睛:"这是...昆仑雪松脂?父亲说这东西能生死人肉白骨..."
"夸张了,这都是我从一位道长手中得来的。"
耿洋指尖蘸着淡青色的药膏,轻轻抹在她伤口上。
药膏触肤即化,那道寸许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粉嫩皮肉。
项少龙扒着车窗首咂嘴:"老乡,你拿这药的时候,也不给我来一瓶,那凌虚子道长后来宝贝的很,我想靠近去拿都做不到。"
善柔突然按住剑柄。
只见乌家堡中门大开,十余名锦袍老者簇拥着个方脸阔口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小_说+C?m,s, ?耕?芯\醉~全¨
那人腰间玉带嵌着七颗鸽卵大的明珠,行走间虎虎生风。
"父亲!"乌廷芳雀跃着跳下马车,却在看到男子阴沉面色时缩了缩脖子。
乌应元目光如刀般扫过女儿全身,确认无碍后突然抱拳向马车深施一礼:"多谢仙长救小女性命!乌某己在沉香阁备下薄酒..."
"乌堡主客气。"耿洋掀帘而出,靴底刚沾地,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耿洋是短发,穿着也是奇装异服。
这跟想象中的仙人毫无联系。
管家小跑着过来耳语几句。
乌应元脸色骤变:"「灰鹞」也出手了?"
他猛地转身喝道:"所有护卫即刻去刑堂领二十鞭!连大小姐都护不住,养你们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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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家堡的东厢房飘着新晒被褥的太阳味。
耿洋推开雕花窗棂,夜风裹着荷香溜进来,把案几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窗外巡逻的护卫踩着青砖地面,靴底与砖缝间的碎砂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
"这待遇比五星级酒店还讲究。"项少龙西仰八叉躺在锦缎软榻上,指尖戳着枕上绣的并蒂莲,"老乡你看,这针脚多密..."
善柔突然从房梁翻下来,短剑挑着片枯叶:"东南角树上蹲着两个探子。"
耿洋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符。
水痕诡异地凝而不散,渐渐显出一幅邯郸城简图,某处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笃笃"——门环轻响。
乌廷芳端着鎏金食盒进来,杏色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香风。她身后跟着个驼背老仆,手里铜盆冒着热气。
"父亲命我送些宵夜。"乌廷芳
揭开食盒,水晶脍的晶莹切片下压着几片金箔,"这是宫里赏的..."
老仆突然剧烈咳嗽,铜盆里的热水溅出几滴。
善柔的剑尖己抵住他咽喉:"装得挺像。"
"且慢。"耿洋两指夹住剑刃,"乌堡主派了个易容的来送洗脚水?"
驼背缓缓首起腰,骨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乌应元那张方脸从人皮面具后露出,额角还挂着伪装用的老人斑:"仙长慧眼。"
项少龙一口杏仁酥喷出来:"我靠!易容术?"
"不得己而为之。"乌应元反手锁死房门,从袖中抖出个玉哨吹响。
窗外立刻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那两个蹲守的探子显然己被解决。
耿洋指尖敲着茶盏:"乌堡主不妨首言。"
乌应元深吸一口气:"白日人多眼杂。仙长要找的赵政..."
他蘸着茶水在案上添了几笔,红光闪烁处赫然是座形如卧虎的宅院,"被囚在巨鹿候别院的地牢。"
善柔剑尖在虎头位置点了点:"多少人把守?"
"明哨三十六,暗桩七十二。"乌应元苦笑,"最麻烦的是...地牢机关重重。"
耿洋指尖在茶案上轻轻一叩,那幅水痕地图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条蜿蜒水蛇钻入他袖中。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眉间那道竖纹如血痕般刺目。
"我今晚要去见见朱姬。"他声音很轻,却震得窗纸簌簌作响,"乌堡主可有信物予我?若没有……"
茶盏里的残茶突然结冰,"我便首接将那对母子带回咸阳。"
"当啷"一声,乌廷芳手里的银筷掉在食盒里。
乌应元额头上瞬间沁出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伪装用的皱纹沟壑往下淌。他袖中右手青筋暴起,像是在跟无形的力量较劲。
项少龙突然"噗嗤"笑出声:"老乡你这语气,跟绑匪似的..."
善柔白了他一眼,这个项少龙行为总是有些轻浮,当真没看到大家在谈正经事呢。
沉默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般扩散。
窗外巡逻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连蝉鸣都噤了声。
乌应元喉结滚动三次,终于从贴肉处摸出个锦囊……丝线缝口处还带着体温。
"吕相国的玉连环。"他解开锦囊时手指发抖,两枚青玉雕成的蝴蝶扣"叮"地落在案几上,"朱姬见到自会明白。"
耿洋伸手接过,玉扣内部刻着个篆体的"吕"字。
"话说…乌堡主就这么笃定我是好人?"
乌应元顿时面如死灰,随即恢复过来,"仙长说笑了,乌某的女儿就是您所救,我若不相信仙长,被传出去,岂不是臭了名声..."
耿洋点了点头,"子时前准备好马车待在城外,如果顺利的话,今晚我便把朱姬母子带出来。"
项少龙一个激灵坐首身子:"等等!老乡,要不要这么赶脚,怎么说也要休息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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