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充满了焦急和绝望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温暖又诱人的画面,比如家中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蒸腾的香气撩拨着味蕾;还有那柔软暖和的被窝,仿佛能将世间所有的疲惫都融化。他清楚,一旦陷入这些念头,心中的渴望就会像野草般疯长,让他在这残酷的雪原上更难支撑下去。
林泰的背上,张冲轻得像片树叶。经过连日的奔波和伤病的折磨,这个原本壮实的小伙子早已瘦得脱了相。他的身体软绵绵地搭在林泰背上,头无力地耷拉着,随着林泰的步伐轻轻晃动。可即便如此,每走一步,林泰都感觉背上像压着千斤重的巨石。每挪动一下脚步,肩膀上的酸痛就如电流般传遍全身,那是长时间负重累积下来的痛楚。他能感觉到张冲微弱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颈上,那温热的气息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如此珍贵又脆弱,时刻提醒着他必须坚持,必须把张冲带出这片绝境。
三十公里的路程,在这恶劣的环境下,按他们现在的速度,要走整整两天。林泰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雪花不断地飘落,打在他的脸上,瞬间融化成冰冷的水珠。他望着那无尽的雪野,心里清楚,在这看似平静的白色世界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前方等着。也许是隐藏在雪下的暗河,一旦踏足就会被冰冷的河水吞噬;也许是突然袭来的暴风雪,能瞬间将他们掩埋;又或许是敌人的埋伏,那些冷酷的枪口正悄悄对准他们。
但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临行前政委说的话:“只要还能扣动扳机,任务就不能停。”
林泰感觉张冲的呼吸越来越弱,那原本就微弱的气息,此刻如同游丝一般,断断续续,几不可察。
每一次贴在脖颈感受到的那一丝温热,都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随时可能消逝。
他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钢铁巨手狠狠攥住,每一根手指都像是带着千斤的重量,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焦虑和恐惧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他不敢想象失去这个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会是他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张冲和他一起经历了无数次枪林弹雨,在战场上,他们相互信任,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
那些共同冲锋陷阵的日子,那些在生死边缘相互扶持的瞬间,如同一幕幕电影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他们一起欢笑过,一起为了胜利而欢呼;也一起悲伤过,为了牺牲的战友而落泪。
张冲就像是他的亲人,是他在这残酷战争世界里最温暖的依靠。
如果张冲就这样离去,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会缺了一大块,永远都无法填补。
“不行,得快点!” 林泰在心底急切地呼喊着,那声音在他的胸腔中回荡,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但他的意志却无比坚定。
可这雪地里的每一步谈何容易?齐膝深的积雪像是一双双无形且充满恶意的手,拼命地拉扯着他的双腿,试图将他拽倒在这冰冷的雪地里。
他的靴子每一次抬起,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肌肉在用力时发出阵阵酸痛,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而落下时,又会陷进厚厚的雪层里,雪粒顺着靴子的边缘灌进去,冰冷刺骨。
没一会儿,靴子里就灌满了雪水,那雪水像是冰块融化后的寒液,不断地渗透着,他的脚趾很快就冻得没了知觉,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冰碴子上,钻心地疼。
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满脑子只有背上的张冲,只有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就像是一根细线,牵着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忽略了身体上的一切不适。
他的肩膀早已被张冲压得酸痛难忍,肌肉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每一次晃动都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肩膀一直蔓延到整个后背。
可他咬着牙,死死地扛着,牙齿都快被他咬碎,嘴唇也被咬得渗出血来。
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在这寒冷的雪地里迅速凝结成一层薄冰,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无数把冰刀刺向他的身体,却抵不过他内心的焦急。
他的后背因为汗水和薄冰的缘故,又冷又湿,贴在身上难受至极,但他毫不在意,他只想着快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能让张冲得到更好的救治。
何晨光在前面探路,他那坚毅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迷彩服,上面已经沾满了雪花和灰尘,帽子下露出的脸庞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警觉。
他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音。
手中的望远镜像是他的第三只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的山峦、树林和雪谷。
那望远镜的外壳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处还有几道划痕,那是它跟随何晨光经历无数次任务留下的痕迹。每走一段路,他就会停下来,将望远镜举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远方。
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寒冷中,已经变得僵硬,关节处隐隐作痛,但他还是灵活地转动着望远镜的焦距旋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他观察着远处山峦的轮廓,试图从中发现是否有敌人隐藏的迹象;他扫视着树林,留意着每一棵晃动的树木,担心那背后会突然窜出敌人;
他凝视着雪谷,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陷阱或者异常的痕迹。
当头顶的太阳爬到了中天,洒下的光芒却依旧难以驱散这冰天雪地的寒意。连日的艰难跋涉,让每个人的脚步都愈发沉重。
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脚步拖沓,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他们幸运地发现一处背风的山坳。
山坳宛如大地温柔的怀抱,三面的山体像宽厚的屏障,将凛冽的寒风阻挡在外,为他们提供了片刻的安宁。
那山体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像是给山坳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外衣。
展大鹏二话不说,立刻撸起袖子开始扒开积雪。他身材魁梧,手臂上的肌肉在用力时一块块地隆起。
他的双手在刺骨的雪堆里奋力刨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坚定的决心。
积雪冰冷刺骨,很快便冻得他的手指红肿僵硬,皮肤被冻得泛出青紫,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裂口,血珠从裂口中渗出来,和雪水混在一起。
可他毫不在意,嘴里还不时地喘着粗气,那是他用力时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他惊喜地找出些干树枝。
这些干树枝虽然历经风雪的摧残,但依然坚韧地保存着,在展大鹏粗糙的大手中,仿佛是生命的希望火种。
他小心翼翼地将干树枝放在一旁,像是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蒋小鱼赶忙凑过来,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缴获的打火机。那打火机的外壳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些磨损的痕迹,那是在战斗中留下的印记。
他把打火机紧紧地握在手中,像是握着整个队伍的希望。他轻轻按下按钮,“噗” 的一声,一簇跳动的火苗欢快地蹿了出来。火焰虽小,却瞬间给这寒冷的山坳带来了一丝温暖。
那火苗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却始终顽强地燃烧着,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大家围拢过来,轮流将冻僵的手伸向火苗。
那双手,被寒风吹得皴裂,被冰雪冻得毫无血色,像是枯老的树皮,上面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和裂口。
当温暖的火苗舔舐着肌肤,大家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仿佛这一丝温暖能驱散多日来的疲惫与寒冷。
有的人闭上眼睛,享受着火苗带来的温暖,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有的人搓着双手,感受着逐渐恢复的知觉,嘴里还小声嘟囔着:“真暖和啊。”
林泰一直守在张冲身边,看着大家烤火取暖,他心里却始终牵挂着张冲的伤势。此时,他从水壶里倒出一点温水,那水壶是他们在战斗中缴获的,上面还有一些弹孔和划痕。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张冲的头,那双手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和寒冷,不停地颤抖着。他将水缓缓地送到他的嘴边。
张冲的嘴唇干裂得厉害,满是血痂,像一片片干涸的土地。
每一滴水的滋润都像是久旱的土地迎来甘霖,张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吞咽,但却没有力气。
林泰轻声说道:“老张,喝点水,会好起来的。”
可就在这时,他惊恐地发现张冲伤口处的纱布又被鲜血渗透,殷红的血迹在雪白的纱布上显得格外刺眼。那血迹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林泰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急忙翻找医药箱,那医药箱是他们仅有的医疗物资,上面的锁已经有些损坏,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敌人的子弹击中的。
他双手在箱子里慌乱地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点可以用来包扎的绷带。他的手在箱子里不停地翻动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又扔到一旁,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绝望。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空空如也的箱底时,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没有绷带,张冲的伤口随时可能恶化,感染、失血过多…… 无数可怕的后果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仿佛看到张冲因为伤口感染而痛苦地挣扎,看到张冲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失去生命的迹象,他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地刺着。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就去撕扯自己的内衣。那内衣跟随他经历了无数战斗,上面沾满了汗水、灰尘和硝烟的味道。
此时却成了拯救战友的最后希望。他的动作迅速而决绝,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清晰,那声音像是他内心痛苦的呐喊。
每撕开一道口子,都像是在割自己的肉,可他知道,为了张冲,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舍,只有坚定和决然。
他轻轻解开张冲伤口处的旧纱布,那伤口红肿溃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腐臭味混合着雪的寒冷气息,让人闻了就想吐。
林泰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将撕开的内衣布条仔细地缠绕在伤口上,一圈又一圈,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伤口,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害怕自己的动作会弄疼张冲,又担心包扎得不够紧实。他的手指在布条上不停地调整着,用力均匀地缠绕着,每缠一圈,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张冲能快点好起来。
“老张,坚持住,咱们一定能走出这鬼地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哽咽,那是他对张冲最真挚的鼓励和期盼。
此时,其他战友们也停下了烤火,默默地看着林泰为张冲包扎伤口。何晨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关切;
展大鹏停止了手中整理干树枝的动作,双手垂在两侧,神情凝重;蒋小鱼把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嘴唇紧闭,脸上写满了焦急。
休息的二十分钟里,众人围坐在那渐渐熄灭的火堆旁,短暂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火苗在寒风中挣扎着,一点点黯淡下去,偶尔迸出的火星,像是不甘离去的精灵,在空中闪烁几下便消失不见。
林泰一直留意着时间,他的眼神透过跳动的火光,透着沉稳与警觉。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每一下都像是在和时间赛跑。
眼见休息已够时长,深知不能在此地久留,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他心中涌动。他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雪原上,每一秒的停留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遂站起身来,用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眼神示意大家继续前进。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屑,那动作迅速而利落,仿佛要将这短暂的停歇痕迹一并抖落,重新投入那充满未知与艰险的征程。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引领着众人前行。
就在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收拾行囊出发之际,走在队伍前端负责探路的何晨光,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像雷达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他捕捉到远处天空中一个微小的异动。那异动在湛蓝的天幕下显得极为突兀,瞬间揪住了他的心。
他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危险,每一种都让他不寒而栗。
几乎是本能地,他迅速抬起手臂,用力按住身边的战友,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仿佛能为战友们挡住所有的危险。同时手指向天空的方向,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小心!”
他的声音虽小,但充满了紧张与急迫,像是在传递一个生死攸关的信号。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小黑点正悠悠地在天际盘旋。起初,大家还心存侥幸,猜测或许只是一只飞鸟。
蒋小鱼甚至还轻声嘟囔着:“说不定是只迷路的鹰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自我安慰。但何晨光心中清楚,在这危机四伏的雪原,且靠近敌人活动区域,那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鸟儿。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峻,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透着无尽的寒意。他仔细观察着那个小黑点的飞行轨迹和姿态,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他确定那是敌军的无人机。
他语气沉重地判断道:“是敌军的无人机!”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恐惧与紧张的情绪瞬间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林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仿佛被乌云笼罩。
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那皱纹里仿佛刻满了忧虑与决心。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低吼一声:“快,趴进雪地里,别出声!”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那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仿佛是一道生死命令。
众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慌乱而又迅速地趴进雪地里,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压低、再压低,仿佛要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林泰趴在雪地上,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那指节像是要嵌入雪地之中。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撞击着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在他的耳边轰鸣,像是战鼓在催促。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那盘旋的无人机,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它只是随意飞过,不要发现他们的踪迹。他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一定要保护好身边的战友,这是他作为队长的责任。
何晨光趴在最前面,手中紧紧握着步枪,那步枪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给予他力量和安全感。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无人机,仿佛只要一移开视线,危险就会立刻降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又沉重,每一次呼气都在雪地上凝结成一团白雾。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万一无人机发现了他们,他该如何带领大家突出重围。
他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路线和战术,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推演。
蒋小鱼趴在雪地里,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那恐惧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在他的心里不断地缠绕。
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千万别发现我们,千万别发现我们……” 声音颤抖而又微弱,几乎被风声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片在狂风中颤抖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被吹走。
展大鹏则趴在一旁,脸色铁青,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与冷静。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那武器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敌人敢来,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仿佛已经做好了与敌人殊死搏斗的准备。
那无人机在空中不紧不慢地转着圈,螺旋桨发出的嗡嗡声,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众人头顶盘旋。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众人的心上狠狠割上一刀。
众人趴在雪地里,大气都不敢出,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他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感觉到寒风刺骨的凉意穿透衣服,那寒意像是无数根针,刺在他们的皮肤上。
却只能一动不动地忍受着,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噩梦快点过去。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无人机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缓缓地改变方向,朝着东边飞走了。
它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大家缓缓地从雪地里爬起来,互相看了看,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傍晚时分,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幕布沉沉地压着,那幕布仿佛随时都会坠落,将整个世界掩埋。
凛冽的寒风在广袤的雪原上肆虐,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那呼啸声像是恶魔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连日的艰难跋涉,让每个人都身心俱疲,脚步愈发沉重。
此刻,他们急需一处能遮风避寒的容身之所。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