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解救我们的王师
这只是一个开始。地毯式的饱和炮击,将整个东门外的防御体系,一寸一寸地,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大地被反复犁开,黑色的泥土被炸得冲天而起,混合着人体的碎块,如下雨般落下。
城内的陈短捷,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站都站不稳,他脸色惨白地抓着桌子,
耳朵里除了轰鸣,什么也听不见。
他引以为傲的城防体系,在对方不讲道理的炮火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炮火准备,整整持续了三十分钟。
当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时,尖锐的冲锋号,响彻了整个战场。
“弟兄们!给老子冲!第一个冲进津天城的,老子让他当团长!杀啊!”
李怀谦的三纵,如同开闸的洪水,踩着还在冒烟的焦土,
向着被炸开的城墙缺口,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他们已经憋了太久,那股子狠劲和杀气,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而在城的另一头,西面,周至的四纵也发起了进攻。
他们的攻势没有三纵那么惊天动地,但更加沉稳和致命。
炮火精准地敲掉一个个残存的火力点,步兵则在坦克的掩护下,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向城内推进。
一个刚刚补充进四纵的原国府军士兵张二狗,此刻正抱着枪,跟在老班长身后。
他看着周围那些曾经比他军衔高得多的战友,如今都像普通士兵一样冲锋陷阵,心里百感交集。
“二狗!别他娘的发愣!看到前面那个机枪眼没?给老子一枪,把它敲掉!”老班长吼道。
张二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远处的机枪哑火了。他自己都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也能做到。
“干得不错!”老班长拍了他一下,“记住,在这里,没人是你长官,都是你弟兄!
你不是为哪个官老爷卖命,是为你自己,为你家里的爹娘老婆!给老子狠狠地打!”
“是!”张二狗大吼一声,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如果说城外的进攻是排山倒海,那城内的战斗,则是无声而血腥的。
阿丽亚的五纵,已经成功渗透到了城市的腹心。
金汤桥上,一队负责守桥的国府军士兵正在打着哈欠,
突然,桥头的岗亭和沙包工事后面,同时扑出十几个黑影。
锋利的匕首在晨曦中划出冰冷的弧线,守军在几秒钟内就被全部解决。
阿丽亚的身影出现在桥头,她冷静地看着手表:“爆破组,在桥墩上安装炸药,但不要引爆。
通讯组,用敌人的电台,向城防司令部报告,‘金汤桥一切正常’。”
很快,一份“金汤桥安然无恙”的假情报,就摆在了焦头烂额的陈短捷的桌上。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南北两城的联系,已经被悄然切断。
更让他崩溃的事情,接踵而至。
“报告司令!电话总机房被人炸了!所有有线通讯全部中断!”
“报告!第一军火库方向起火,火光冲天!”
“报告!西……西城的守军报告,他们背后突然出现了共军!正在攻击他们的指挥部!”
一条条坏消息,如同催命的符咒,接连不断地传来。
陈短捷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支军队作战,而是在跟成百上千个无处不在的鬼魂战斗。
“顶住!给我顶住!”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把警卫团给我调上去!把所有能动的人都给我调上去!守住司令部!谁敢后退,就地枪决!”
然而,他的警卫团刚刚冲出司令部大门,就迎头撞上了一支从天而降的部队。
带队的,是周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一个加强营,穿过了混乱的街区,
像一把手术刀,直插到了陈短捷的指挥部楼下。
“砰!”
周至抬手一枪,那个正挥舞着手枪,督促警卫团冲锋的团长,眉心中弹,仰天便倒。
周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拉了一下枪栓,m1步枪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身后,四纵的战士们迅速展开,交叉火力瞬间封锁了整个街口。
战斗的胜负,其实在炮火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上午十点,李怀谦的三纵,第一个从东门攻入了津天城。
他们和周至的四纵,在市中心的广场上,胜利会师。
李怀谦跳下坦克,哈哈大笑着,一拳捶在周至的胸口:“老周!
你他娘的动作也不慢啊!怎么样,陈短捷那老小子呢?”
周至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还在冒着黑烟的大楼:“楼顶,他自己跳下去了。”
李怀谦撇了撇嘴:“便宜他了。”
就在这时,阿丽亚也带着她的五纵战士走了过来。
她的战士们虽然个个身上带伤,但精神却异常饱满,手里还押着一大串俘虏,都是敌军的校级军官。
“阿丽亚妹子,干得漂亮!”李怀谦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手‘中心开花’,玩得比咱们的炮弹还厉害!说好了,威士忌少不了你的!”
阿丽亚笑了笑,她的脸上还沾着硝烟,
却比任何时候都明艳动人:“李大哥,威士忌先不急。
我的人已经控制了敌人的档案室,里面有傅长义在燕平城全部的城防图纸和兵力部署。
这,才是我们这次最大的缴获。”
李怀-谦和周至闻言,都是眼睛一亮。
一面巨大的红旗,在原津天警备司令部的大楼顶上,缓缓升起。
津天,这座华北最大的港口城市,在总攻发起后,仅仅用了不到八个小时,就宣告解放。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津天城破的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驱散了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硝烟,却驱不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昔日繁华的街道,此刻满目疮痍。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城里并没有出现烧杀抢掠的混乱场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正在清理路障、收敛尸体的解放军战士,和在街角支起的大锅。
锅里熬着热气腾腾的米粥,香气飘出很远。
“乡亲们,别怕!我们是一野的部队!是给穷人办事的队伍!都过来喝碗热粥吧!”
一个炊事班长老王头,正挥舞着他那标志性的大铁勺,扯着嗓子喊。
起初,那些从炮火中幸存下来的市民们,都躲在门后窗内,惊恐地向外张望。
但在看到那些年轻的士兵,把自己的干粮分给饿肚子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帮受伤的老人包扎伤口后,他们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好奇和疑惑所取代。
一个胆大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接过一碗粥。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米粥顺着喉咙流下,暖了冰冷的胃,也仿佛暖了那颗早已麻木的心。
他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这……这真是来解救我们的王师啊……”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排起了长长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