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依旧是那般澄澈本心

与他同源的北酆帝君另寻他路，专心执掌鬼道，虽重建地府却无心度化众生。

正因如此，他才将希望寄托于异界来客嬴政——这位身具帝皇命格的变数，或许能延续他的宏愿。

可惜这位人皇终究难对异族生出一丝怜悯。

两位绝世强者心知肚明。修为至此，早已超然物外，虚情假意毫无意义。

二人商定联手对付另一仙道世界，嬴政爽快应允。

正事谈罢，话题终转至天庭秘闻。

三十三重天对嬴政而言始终神秘难测。昔年在故土修行时，他曾以元神窥探天界，却因道行不足，只见琼楼缥缈，难辨真假。

后来转修五仙之道，更是彻底断绝天界感应。即便如今神通广大，依旧不得其门而入。

\"何必执着天界？\"帝君淡然一笑，\"那天宫虽华美绝伦，仙人却需恪守天规，何来逍遥？\"

果然印证了嬴政所思——飞升成仙岂能轻易得大自在？

\"反观地仙之路，虽需历经千三百年劫难，但平日清闲自在，远胜天仙神仙。\"

闻听此言，嬴政当即请教地仙修行精髓。对方身为正统地仙，所述法门自是玄妙非凡。

\"既如此，朕告辞了。\"

\"善。此缕神念即将消散......道友若在洪荒遇见小女碧霞，还望多加关照。\"

第五十二章大婚·凤辇鸾舆迎吉日

四月十八，风和日丽。

乙巳月，庚子日。

宜订盟、纳采、嫁娶、祭祀。

忌作灶、开市。

今日乃杭城白府千金出阁之日，城中权贵皆来贺喜，礼数虽周到，却对上至白家小姐，下至贴身丫鬟都恭敬异常，递过贺礼便匆匆告辞，连茶都未饮尽，仿佛府中暗藏祸端。这般作派虽未失礼，却也绝不热忱，令那些品阶较低的官员困惑不已，只得有样学样。原本喜庆的婚宴，未至午时便已冷清。

幸而新婚夫妇皆厌喧嚣——新郎素来不喜官场交际，新娘本是山野之人，最爱清静。宾客散去反倒遂了二人心意。

那些凑热闹的宾客，在愈发古怪的氛围中溜走大半，剩下几个厚颜之徒，也被小青姑娘凌厉的目光逼得仓皇而逃。偌大喜事，热闹不足半日便归于平静。

\"这可真是冷清......\"

若水靠在绣阁窗畔低声呢喃。身为新郎胞妹，她正等着为刚沐浴的嫂嫂装扮。那杆玄元控水旗暂且托付给婴宁保管——这位以江河入道的仙子外功大成，恰好得空来贺兄长喜事。说来哥哥红颜知己虽众，明媒正娶的却寥寥无几。

\"风流成性的家伙。\"少女鼓着双颊轻嗔。

妆台前，白素贞望着铜镜中的容颜微微出神。

当年初得人身时，怎敢妄想今日景象？即便心底曾有过朦胧期待，也未曾料到真到此刻，胸中会翻涌这般澎湃的喜悦。浴桶蒸腾的暖雾裹着花瓣芬芳，令她忆起尚为白蛇时潜游水底的往昔。千年岁月，恍如昨日。

\"白家姐姐，吉时快到咯~\"

门外响起清脆唤声。那是未来小姑的嗓音，清亮似山涧清泉。这位同列仙班的姑娘，其风采气度连她都暗自赞叹。有这样的小姑相伴，难怪夫君从不留恋凡间女子。

白素贞自香汤中款款起身。

喜榻上叠放的凤冠霞帔红艳似火。待梳妆停当，她羞赧地唤若水进门，玉指轻捻衣带细语：\"这般打扮可还得体？\"

白衣少女推门进来，瞧见眼前的新娘竟愣在原地，眼底漾着诚挚的惊艳：\"白姐姐真是......美得惊人。\"

女子沉浸在幸福时最是夺目。

白素贞的容貌风仪即便纵观三界女仙亦属顶尖，此刻浸润在新婚喜悦里，那股欢愉由内而外透出，衬得玉颜愈加娇媚动人，别具风情。

若水一时恍惚——成亲竟能让人欢喜至此？

她心尖莫名泛起酸意，凝望着镜中新娘的倒影。

妆奁前的白素贞尚未戴上凤冠，青丝如墨绸垂落肩头，忽见白衣少女神色怔忡：\"妹妹怎么心神不宁？\"

\"啊，没事。\"

若水回神上前，捧起新娘缎子般的乌发细细梳理，眸光扫过榻上那袭火红嫁衣，眼底暗流涌动。

\"白姐姐今日艳冠群芳，天上人间再寻不出这般绝色的新娘了。\"

\"莫要取笑。\"

白素贞柔声轻斥，\"若论姿容，当属妹妹最为出众。\"

少女浅笑不语，铜镜映照出两张各擅胜场的芙蓉面。

\"贵客临门。\"

丫鬟引着三位方外之人入内。白衣僧人手持拂尘，正是金山寺住持法海，佛门降龙罗汉化身。

\"无量寿佛！\"

嬴政抱拳调侃：\"无量天尊！\"

法海见这道门散仙又来搅局，冷面拂袖：\"恭贺道兄新婚。\"

\"贺礼何在？\"新郎官理直气壮摊开掌心，\"莫非打算空手吃席？\"

罗汉被这惫懒姿态噎住，自金钵取出一串菩提子：\"此物可镇心魔。\"

赢政凝神端详，察觉对方面门隐现黑气，体内金光摇曳，显是佛魔相争到了紧要关头。

\"渡过此番劫难便可证得菩萨果位，修行之路当真举步维艰。\"

\"何不前往五台山寻求破解之法？\"

冷冽话音未落，蜀山大弟子旦辰子已带着师弟燕赤霞踏入厅内。

\"佛门弟子只求自渡不假外求。\"法海双手合十，\"纵使如来亲临亦难援手。\"

嬴政目光扫过二人：燕赤霞命格分明可见，旦辰子周身却如蒙轻纱。

\"道友距飞升之境仅剩半步之遥了。\"

\"同勉。\"

旦辰子暗自警觉，此番受水神之邀赴其兄婚宴，却发现这位新郎看似寻常，实则神形合一。以天眼观之，其周身道韵流转，与天地法则若即若离。

他竟看不透新郎官修为深浅，只觉灵台示警，眼前之人不似凡躯，倒像诸天神明汇聚——不，更像是万千同源异相的神只聚合体！

旦辰子愈觉这户人家深不可测，慌忙恭敬回礼。

此乃人仙道果，无量身神镇锁虚空，凝固时空，举手投足皆有摘星拿月之威，与天仙融于自然的意境截然不同。

燕赤霞亦拔剑行礼：\"无量寿福。\"

腰间佩剑忽自动出鞘，凌空划出清冽剑弧，随即悬停如游丝——正是蜀山剑脉独有的晚辈礼数。

\"汝这师弟身缠鬼煞血气，想必难以化解。稍后找吾妹取三滴真水解厄罢。\"

嬴政转身迈向喜堂，衣摆掠过石阶：\"成亲之事...倒比预想更撩动心弦。\"

第五十三章孤月映松独影舞庭

婚仪本该繁琐冗长。

幸而新人皆不循旧礼，又无尊长唠叨，诸事从简。

嬴政缓步登楼，不见新郎常有的躁动，依旧从容叩门。

门扉轻启瞬间，纵使早有准备，仍觉心头微震。

红衣似火，盖头低垂，却掩不住他双目所见。

\"新娘子因何抿唇？\"

\"胡说...\"

他未穿大红吉服，依旧白衣如雪——新郎傅粉施朱、鬓角簪花的习俗，在他看来着实可笑。

于是红妆灼目，素衣凝霜。

艳艳如霞，皎皎若月。

小青噘嘴递来红绸，瞪他一眼才将另一端交给姐姐。

嬴政执绸引她款步下楼，恰逢**震耳，乐声齐奏。敖萌鼓着双颊将花瓣扬向高空，纷落如雨。

喜堂内红烛高照，四百七十三位宾客中，法海面色如常，蜀山二人却眼角微抽——堂堂仙家竟娶蛇妖为妻，实乃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奇事！

众人震惊之余，连后方青蛇与巨龙都无暇细察，倒也免去麻烦，若叫燕赤霞瞧见敖萌，少不得再生猜疑。

婚仪正式开始。

若水笑靥如花，清声唱道：\"一拜天地。\"

新人面对苍穹缓缓欠身，以表对天地造化的敬畏与自然之道的虔诚。

\"二拜尊亲。\"

堂上虽无人影，若水却未迟疑，径直宣出第三礼。

\"新人交拜。\"

二人相对施礼，眉目相映。礼毕之际，命数相系，祸福同当。法海暗中掐算因果，诧见白素贞累世业缘，尽数落在嬴政肩头。

\"昆仑仙友，果然气度不凡。\"

法海低语间，烛影摇红，忽有所感，连斋饭也未曾动箸便匆匆折返金山寺潜修，倒负了小青专为他预备的掺荤素斋。

\"礼成，送入洞房！\"

朱纱轻垂，罗帷低挽。

嬴政携她坐于床畔，徐徐挑起喜帕。白素贞含羞抬眸，眼波盈盈，未言先赧，软语轻唤：\"郎君。\"璎珞宝冠缓缓解下，珠玉轻颤，华光流转。

\"花不及卿，素素。\"

她低头抿唇，暗自庆幸他未脱口唤出那个稚气称呼。

\"郎君。\"

这声呼唤百转千回，克制的话调中蕴着万种缱绻，凝着她入世以来的所有嗔痴悲欢。

清溪无痕，洗净铅华，依旧是那般澄澈本心。

\"未曾料，红妆映你愈发明丽。\"

不同于素裳的清雅，嫁衣似火更显其娇艳无双。

\"似乎还差合卺之礼。\"

\"嗯，定要饮的。\"

白素贞慌手慌脚执壶斟酒，粉颊生晕，眸光潋滟：\"交杯酒岂能省略。\"

昔年雪映月，相依桃林听松涛；

琴箫伴世途，数载冬夏往来频。

浮云易散，最是**莫过今宵。

水阁畔，小青托腮望月，忽见白虹掠空。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