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宋杨的回忆
宋杨一家接一家地逛下去，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比邻星的强者确实多如牛毛，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碾压他。
但他们的收费，也同样让他望而却步。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找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兵器大师。
这些强者，大多专精于某一领域，要么是拳，要么是剑，要么是精神力，没有一个像他一样，以长枪为主要武器。
“难道这里没有教枪法的强者？”
“数据库显示，使用长枪这类古典冷兵器的强者，在整个银河系都属于少数，大部分文明更倾向于能量武器或自身天赋的开发。”
宙斯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不过，我为你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它的评价很低，信息也很少，但关键词匹配度是最高的。”
宋-杨顺着宙斯给出的新地址，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与外面街道的繁华喧嚣不同，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巷子尽头，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店铺。
门头上挂着一块斑驳的木匾，上面刻着三个字：百兵堂。
没有霸拳武馆的气势恢宏，也没有剑道馆的精致典雅，这里就像一个被时代遗忘的古董店。
宋杨推门而入，店铺不大，光线昏暗。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许多兵器的形制他甚至闻所未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张木凳上，用一块柔软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刀。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刀。
宋杨尝试着去感知老人的能量波动。
结果却让他心头一沉。
空空如也。
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像面对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可直觉却在疯狂地向他报警。
这种感觉，比面对霸拳馆主泰格时还要危险。
泰格的强大是外放的，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而这个老人，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似平静，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返璞归真，将所有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
宋杨站在原地，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
许久，老人才擦完短刀，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刀鞘，然后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宋杨。
“看够了？”
“前辈，我想学枪。”宋杨躬身一礼，态度恭敬。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恒星级五阶，根基还算扎实，杀气十足。”
老人的话，让宋杨心头一凛。
对方只看了一眼，就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规矩，一节课，一百万星币。”老人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
“一百万？”
宋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以为自已听错了。
霸拳武馆一天也才十万，这里一节课就要一百万？
这已经不是抢钱了。
“付不起就请离开。”
“付得起，就让我看看，你的枪够不够资格让我教。”
宋杨沉默了。
一百万，他付得起。
只为了一节不知道效果如何的课。
这赌注太大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老人嗤笑一声，重新拿起一块布，准备擦拭另一件兵器。
“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练什么枪，回家抱孩子去吧。”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中了宋杨的内心。
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从末日地球走到这银河系的中心，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变强，为了能掌握自已的命运吗？
区区一百万星币，如果能换来一次质的飞跃，又算得了什么！
“我学！”
老人擦拭兵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再次抬眼看他。
“很好。”
老人站起身，佝偻的背似乎都直了一些，“现在，用你最强的招式，刺我。”
“得罪了，前辈。”
宋杨沉声开口，话音未落，人已动。
他没有丝毫的试探，一百万星币的价格，老者那深不可测的气息，都让他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
宋杨双腿猛地发力，脚下的地板应声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着老者暴射而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一刺。
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千锤百炼出的一枪，汇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老人只是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就在那凝聚着恐怖能量的枪尖即将触碰到他胸膛的刹那。
老人动了。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宋杨能清晰地看见每一个细节。
他抬起右手，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两根手指，干枯，布满皱纹，看上去比朽木还要脆弱。
然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朝着枪尖夹了过去。
宋杨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荒谬。
用手指夹住自已全力的一枪？
这是何等的狂妄与无知？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凝固。
枪尖被那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宋杨倾尽全力的一击，就像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杀气，所有的能量，在触碰到那两根手指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力量，速度，都还过得去。”
老人笑笑。
“可惜，你的枪，是死的。”
“死的？”
宋杨下意识地反问。
“你的枪里，只有技巧，只有力量，却没有最重要的东西。”
老人重新坐回那张木凳上，浑浊的双眼似乎能看透宋杨的灵魂。
“没有‘意’。”
“意？”
宋杨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万物皆有意，刀有刀意，剑有剑意。
你的枪，也该有你自已的枪意。”
老人淡淡解释，“没有意的兵器，不过是一块凡铁，就算灌注再多的能量，也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巅峰。”
“它只能是一件工具，一件武器，永远无法成为你身体的延伸，更无法成为你意志的体现。”
宋杨沉默了。
他回想着自已过往的每一次战斗。
他用枪，是因为枪好用，攻击距离长，穿透力强。
他磨炼枪法，是为了更高效地杀死敌人，为了活下去。
仅此而已。
他从未想过，一杆枪，还需要什么“意”。
“前辈，我该怎么做？”
宋杨再次躬身，这一次，他的姿态比之前更加谦卑。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旁边的一块蒲团。
“坐下。”
宋杨依言盘膝坐下。
“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宋杨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现在，问问你自已的心。”
“你，为什么要战斗？”
“你，又为什么要变强？”
“想不明白这两个问题，你的枪，就永远只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老人便不再理会他，重新拿起一块软布，开始擦拭另一柄挂在墙上的长剑。
整个百兵堂，再次恢复了那种被时光遗忘的宁静。
宋杨闭着眼，老人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为什么要战斗？
为了活下去。
为什么要变强？
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为了掌握自已的命运，为了不再任人宰割。
答案似乎很简单，可他总觉得，这并不是老人想要的答案。
这些只是表象，是求生的本能。
那更深层次的原因呢？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回到了那个太阳熄灭，永夜降临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