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兄弟的家人?你不配!
“我兄弟叫阿默。”
萧寒一字一顿。
“哦?对了。”他忽然扯出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慢悠悠地说道:“你们那个宝贝疙瘩呢?你们不是只有一个叫张伟的大宝贝儿子吗?怎么,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个叫阿默的了?”
那对夫妇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倨傲。
他上下打量着这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越野车,又瞥了一眼车里衣着整洁的众人,语气里满是嫉妒和怨气。
“既然你过得这么好,那我哥张华肯定也还活着。”
他理直气壮地开口,仿佛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他活着,就有照顾父母的责任!你们必须带上我们!”
车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靳冬冬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和愤怒。
陆时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那骤然收紧的下颌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晚也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几位,就是阿默的“家人”。
那个在庄园里沉默寡言,总是默默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却从未听他提起过半句自已过往的少年。
原来,他不是没有家人。
而是早就被家人抛弃了。
“我呸!”
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咒骂,从萧寒的齿缝里迸发出来。
他猛地推开车门,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燃着熊熊的烈焰。
“你们他妈的还要点脸吗?!”
萧寒那一声怒骂,像是凭空炸响的一记惊雷,震得那对夫妇和那个叫张伟的青年,全都懵在了原地。
那中年妇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萧寒的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我们是阿默的亲生父母!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
“亲生父母?”萧寒直接气笑了。
他一步步逼近,那双桃花眼里的轻佻被燃烧的怒火吞噬殆尽,只剩下骇人的冰冷。
“我怎么记得,你们打电话到部队里,永远只问一件事——阿默这个月的津贴寄回去了没有?”
“我怎么记得,阿默受了伤,九死一生躺在医院里,你们连个电话都懒得打,却拿着他用命换回来的钱,给你们这个宝贝疙瘩张伟买最新款的手机?”
萧寒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面前这三人的脸上。
那对夫妇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叫张伟的青年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吼道:“那又怎么样!他是我哥,他给我花钱不是应该的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多管闲事!”
他说着,竟仗着自已人高马大,伸手就想去推萧寒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萧寒的衣角,一股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森寒杀意,便从车内猛地投射了出来。
张伟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他循着那股感觉看去,对上了车内后座上,那双淡漠到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的眼睛。
陆时衍甚至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应该的?”萧寒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怂样,嘴角的嘲讽更深了。
“阿默从小被你们嫌弃蠢笨,被你们当成垃圾一样丢进部队自生自灭,是应该的?”
“他每次休假回家,吃的是你们吃剩的饭菜,睡的是堆满杂物的储藏间,是应该的?”
“他拼了命想得到你们一点点的认可,换来的却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压榨和无视,这也是应该的?”
“现在末世了,你们的宝贝儿子没本事护着你们了,看到我们开着好车,就想起来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儿子’了?”
萧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嘲弄。
“我告诉你们,凭什么!”
“就凭阿默早就说过,他没有家人!”
“他的命,是我从死人堆里拖回来的!他的人,是我陆哥护着的!他的家,在我们的庄园里!”
“至于你们……”
萧寒的目光如同利剑,一一扫过他们绝望而难堪的脸。
“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说完,他再也不看这几人一眼,猛地转身,拉开车门坐了回去。
“开车。”陆时衍淡漠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靳冬冬如梦初醒,立刻发动了车子。
越野车引擎轰鸣,毫不留情地从那一家三口身边绕过,卷起的尘土劈头盖脸地将他们淹没。
后视镜里,那几张从震惊、愤怒到彻底绝望的脸,被迅速拉远,最后变成几个模糊不清的小点。
萧寒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眶通红,那双总是盛着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被背叛和愤怒灼烧后的赤色。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砰!”
一声闷响,萧寒终究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上。
靳冬冬被吓得浑身一颤,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了一眼。
苏晚默默地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萧寒没有接,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沙哑得厉害。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瘦得像根豆芽菜。”
“新兵蛋子,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只知道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后来我才知道,他每个月发的津贴,除了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全都寄回了家。”
“他就想着,只要他寄的钱够多,他爸妈……就能多看他一眼。”
苏晚终于明白,那个在庄园里沉默寡言,却会细心地帮她把门口台阶都擦干净的少年,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从何而来。
他不是不爱说话。
他是早就被伤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时衍终于睁开了眼。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芜景色,声音平淡得不带任何情绪。
“把他丢进部队,是那家人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陆时衍继续说道:“在那个家里,他永远是废物。”
“在部队,他成了兵王。”
“他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服从。”
“他摆脱了那群吸血的垃圾,遇到了你,活了下来。”
陆时衍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了萧寒那双通红的眼睛上。
“他用十六年的痛苦,换来了现在活下去的资格和能力。”
“你觉得,这笔买卖,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