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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皱眉望进了他的眼里,心跳漏了半拍,晃神了半刻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又热起来了么?否则为什么隔着遮阳伞,她还觉得她的脸被晒得滚烫。


“你有病吧。”阮眠跟着骂道,嗓音比平时大许多,想把刚才程澈问她的话从脑中驱逐出去。


骂完,她气冲冲地走出伞下。刚下完雨,空中的灰尘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没了阻隔,太阳光凌厉得紧,照在人身上恍若刀割。


程澈得逞地笑着,举着伞两步跟了上去,在她耳后轻声问:“那为什么,我走哪儿你都得跟着我?”


察觉到人就在身后,阮眠气得肘了他一下,气急反笑:“你当我乐意大热天的跟着你啊?要不是怕你死在路上,谁想跟着?”


“嘶。”程澈吃痛,见人还在气头上只能自己揉揉肋骨,委屈巴巴地问她:“可是你一直跟着,我怎么好意思……去买贴身衣物?”


“你!”阮眠感觉血直往头顶上冲,他这不挺好意思说出来的吗?


不过确实也是她考虑不周,光给他找了身衣服换,忘了里面的还得换了。


自知理亏,阮眠总算是转过身来了,可理亏又能如何?她一把抢过伞,将程澈一脚踹了出伞下,“那你去。”


道路对面就有一家内衣店,阮眠撑伞站在原地,看着程澈走到斑马线边。绿灯刚刚才跳成红灯,阮眠抬头看了眼倒计时,还有四十多秒。


他整个人就这样暴露在太阳底下,穿着t恤和短裤,露出来的皮肤照得泛光,如果贴近看大约还有细微的汗珠。


他双手自然下垂着,手指虚握。她发觉他的手也是极好看的——莹白的手背上,几根灰青的筋突起,散进纤细匀称的手指中。


来回的汽车掀起阵阵烫风,撩起了他额前的碎发,刚好,他摆头过来看了阮眠一眼。


阮眠立即扭头回避,她突然又想起了他刚才问的话。虽然只是调侃,他又会不会真的这样想?


她会喜欢他吗?这样一个外表和气质都极为出众,又受好些人追捧的他。阮眠找不到答案,但是她想,她应该是不敢喜欢他的。


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完美,而她残缺不堪。至少,远远地站在他身边,他是不会发现,她的内在如此破败。


阮眠再转眼时,他已经进了店铺。看着沥青路上灼热的阳光,她思索片刻,往斑马线边走了去。


*


程澈的手机是第三天拿回来的,一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吃过晚饭,程澈一一回了电话,对外的说法都是,手机掉水沟里去了,修了两天才修好。


跟母亲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程澈打开房门,从楼上走廊往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祖孙俩还是坐在院里谈天说地。


程澈在窗后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站着,满月悬在西边,刚好擦过走廊,落到了楼下的阶上,没能照到他的衣角。


今夜的月光很亮,从婆娑的竹叶中漏了下来,刚好落了一点在阮眠的眼中,其余的在她的脸上晃啊晃,像是将她错认成了月亮。


程澈知道他不会认错,月亮没有归属,祂寂寂然,冷冷清清,却偶尔,也会照进他的心上。


他突然想到了与他一墙之隔的回忆,明天就要离开了,他必须得将自己的心,献祭给月亮。


或许正如祁明所说,他的确对她有些好感。可是,并不是每一种好感都得归为男女之情。他视她为救赎,他待她为供奉。


程澈走下台阶的时候,祖孙俩才注意到他。


奶奶招呼他拿条凳子出来,今晚院内的风极为凉爽,天上星星密布,这些都是他在城里享受不到的。


程澈照做,当然还多拿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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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扇,落座在阮眠身侧。


他笑问:“奶奶,你们讲什么呢这么乐呵?”


奶奶笑得没力气,断断续续道:“讲眠眠小时候呢,她妈妈在她刚满月的时候就离开了,之后她妈再回来的时候,不给她拿糖吃就不叫人。”


“啊?”程澈有点惊异,他以为,阮眠是从小跟在父母身边的。


阮眠瞪他一眼,凶巴巴地问:“怎么?她没养我还想让我叫她,不给我点好处我的嘴巴都得怨我!”


她看见他的眉宇间揪了一下,眼神逐渐地化为……悲悯?这是在可怜她?她不需要!


“看什么看,没见过?”


程澈轻笑了声,手上的蒲扇摆幅大了些,他迟疑点头:“怎么没见过,你这简直是,世另我。”


只是,他比她幸运得多,他的父母就算总在外地奔波,对他还是很好。他得到的都是弥补,而她,似乎已经被当成画残了的艺术品,差点被丢弃。


“哦?这位嘉宾,来来来,说出你的故事。”阮眠做了个举话筒的姿势,将手递到程澈下巴底下。


程澈接过她的话筒,有意无意地触及了到她的指尖,察觉到后,她猛然缩回了手。


在这里,她似乎总要野一点,可一旦勾到她的下巴,她又马上将脑袋缩了回去。


小绵羊怎么总像小猫一样可爱?


“咳咳,”程澈举着无实物话筒,“那我就勉为其难讲一下吧。”


“在我初一那年,我奶奶突然病了,是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我爸妈也从外地赶了回来,照顾我奶奶那段时间,是我和他们连续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


“再后来,因为我要参加一个竞赛,连续一周,他们没告诉我任何关于奶奶的消息。当我考完试那天再去医院,她就已经走了。”


说着,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