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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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霁在意识到那股冲动是什么时，又连忙竭力忍住。
“无妨，伤在此处不碍事的。”他语气有些不稳地道。
林晚棠丝毫没有察觉封霁的古怪之处，危急关头，她什么也没多想，而此时对她来说，也尚未彻底脱险。
她又问：“除了伤口疼，可还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她在书中看过，有人被毒蛇咬过之后，起初只是不起眼的伤口，不起眼的不适，便掉以轻心，没想到隔些时辰发作，却没得救了。
封霁摇了下头。
林晚棠又道：“回头还是用些解毒的药，不可轻视。”
“好。”
“快些上岸吧，我也不能确定是否就只有这两条毒蛇，万一水中还有，岂不又要遭殃。”
封霁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她往岸边游去，林晚棠衣裙繁复，多有不便，被他捎带着，总算轻松了不少，很快到了岸边，封霁现行上去，又俯身将林晚棠也拉扯上来。
岸边已没了温若儿的身影，林晚棠问封霁：“你来时见着这里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没？”
“我来时便无人，”封霁皱眉道，“你为何要独自乘舟过去，那蛇瞧着也不是水蛇，从哪来的？”
林晚棠不知道温若儿能否看清她遇到了蛇，或许是见她落水，跑去叫人了。
她看着远处的画舫，黎徵月早在见有人过去时，便带着温芙儿到了画舫内，现下都未出来，应该是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林晚棠又低头看看自己，她全身上下湿透，虽然为了赴宫宴盛装出席，衣裳里外多层，但终究是初夏时节，衣裳极薄，几层叠着贴在身上，却仍有些不便示人。
她双手环抱身前，道：“岸边的人许是见我落水，去叫人了，我得先去躲躲，想办法换身干爽衣裳。”
封霁听她说着，不自觉低头看去，顿时脑中轰然，一股热意升腾而上，面温耳热的，他又自知皮白，不许照镜子也能想到面颊耳廓大概都红了。
他连忙又抬起头，刻意稍向上看，他与林晚棠的身量差了快一个头，这样只要林晚棠不刻意抬头瞧他，便不会发现。
林晚棠说完，便要迈步往西边走，温若儿要叫人，必定是往东边的揽胜阁去，那边才有人，她要避开，只能往西边走。
然而刚想迈大步，就被紧紧贴在腿上的大裙摆绊了一跤。
封霁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才避免她往地上摔去。
林晚棠忍不住扶额，简直是越着急越乱。
封霁好不容易让自己稍微静心，此时手腕托着柔弱无骨的细腰，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他皱眉懊恼，摇了下头，语气尽量平稳地道：“我带你去。”
他直接将林晚棠拦腰抱起，提步往西而去。
他轻功了得，十分迅疾，自水榭往西去，是宫墙跟处，沿着宫墙继续向西，再往南，便到了华林园最西边的一处宫殿。
这是一处废弃了好几年的宫殿，虽不至于破败不堪，但也难免杂乱脏污，殿中十分安静，没有人踏足的痕迹。
林晚棠道：“放我下来吧。”
封霁却是寻到一处干净些的落脚点，才将她放下。
“这处宫殿应该已经接近阊阖门了吧，我的马车停在阊阖门外，车上备有衣裳，原是用来防着宴上不小心弄脏衣裙，你可否去帮我取来？”林晚棠站稳了，看着他问。
此时她才发觉他神色有些紧绷，显得十分冷淡，而耳廓却有淡淡的红。
难道是带她过来，把他累着了？
应该是了，他也下了水，又处理掉两条蛇，还被咬了一下，也不知还有没有蛇毒残余，会不会发作。
“算了，你若累着了，便不麻烦了。”此时日头还算烈，她可以在此处晾一下外衫，等天暗了再直接出阊阖门，想来不会多引人注意。
“你如何看出我累了，是没抱稳你？”封霁立即反驳，“又不是打了一天的仗，不至于，你且在这等着，若听到人来自己躲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直往宫殿后门走去。
林晚棠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心中觉得有些莫名，但无暇多想。
他不累，她累了。
身上的衣裳又湿又脏，她索性不管那么多，直接做到地上去，头上也不舒服，原本戴的一整套宝石镶金头面本就不轻，发髻湿透了更重，她一边小心翼翼将头面拆下，一边思索今日之事。
最蹊跷之处，便是那两条毒蛇。
她前世在宫中数年，华林园镜湖边没少来过，从未听闻过什么毒蛇伤人，会这么巧被她碰上？
况且她认得水蛇，那两条蛇显然不是，不然也不会在干燥的船上戴着，像是被人放到船上的。
她刚上船时，它们没有立即攻击，亦说明了它们起初并没有攻击的欲|望，只要不招惹，便可无虞。
蛇在爬出船板时，慢悠悠的，仿佛在探查什么，随后注意到她，才发起猛烈攻击，明明是旱蛇，即使她下水，也要对她穷追不舍。
以上种种异常之处，都令林晚棠想到了春猎时，表演杂技的老虎突然极有目的地向嘉顺帝攻去。何等相似。
她怀疑她身上也有什么东西，将那两条蛇吸引了，今日端午佳节，进宫赴宴者众多，熙熙攘攘，谁若想悄悄蹭些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并不难，而且就算如她猜测的身上沾了东西，如今落水一遭，定是什么痕迹也无了。
真是好算计。
手段与对付嘉顺帝的相似，春猎一事又将她牵连了进去，说明对方是想对付她的，难道今日害她之人，便是当初害过封霁，害过嘉顺帝的那股神秘势力？
林晚棠又思索片刻，便否定了。
当初对张海的审问结果表明，她之所以被构陷，是因为幕后之人想利用构陷给她的罪名，株连林氏九族，让嘉顺帝彻底失去镇西军军心，如同失去一大臂膀，目的还是她身后的林家。
而今日她若死了，对林家的影响，也不过是让家人伤心一段时日，无法影响林家所掌握的权势。
既然没有好处，对方如何会冒着风险在宫中动手，将手伸进皇宫中，可不容易。
再说此事的前提，是黎徵月为难温芙儿，温若儿去寻她，才有了后面的事，必然跟黎徵月脱不了干系，甚至温若儿也有问题。
幕后之人能有那么大本事，还有胆量，去买通太子妃？
比起谋害嘉顺帝的人，林晚棠更愿意相信，要杀她的是封琰。
身为太子，镜湖边的木舟上动手脚，以及说服太子妃帮他演上一出戏，都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
封琰此人，做正事的时候懒得动脑子，玩阴招却似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此阴毒的计谋，他有本事，也有胆量。
今日若非封霁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没命可活了。
这几乎是必死之局，封琰应当不知道她会游水，却考虑到了，若无封霁阻挠，她不淹死，也会被两条毒蛇咬死。
光是放毒蛇不够，还要放上两条，哪想过给她活路？
只是他也难以料到，她会在路上碰见封霁，随后封霁还跟了上来，阻止了这一切。
如此偶然，她能活下来，简直是万幸。
可下次呢？
或者这次封霁稍不小心，没能及时制服毒蛇，反而间接被害死呢？
回想起当时情形，林晚棠便一阵后怕，腹部猛地痉挛，顿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正巧封霁拿着一个包袱进来，那是林晚棠今日出门前，婢女帮她打包的备用衣裙，他一见林晚棠这般模样，立即快步上前，半蹲在她身前，伸手轻拍她后背，道：“怎么了，何处不舒服？”
林晚棠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见他来了，止住思绪，不再多想，方好受些，又觉头疼目胀，想来是受了风寒，不过不打紧，回去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即可，便道：“无碍，只是有些受寒，方才又胡思乱想，难受了一阵而已，这会儿好了。”
她说着，将眼角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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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泪也擦干净，才拿过包袱，“我得赶紧把衣裳换了，湿着难受。”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见不远处立着一面老旧蒙尘的屏风，便要向那边走去，只是湿哒哒的裙摆不便，走得慢吞吞的。
封霁见她嘴上说着无碍，走起路来却有些晕头晃脑的，干脆上前熟练地将她抱起，三两步到了屏风后，又将她放下，随即还从怀中掏出一双鞋袜递给她。
“方才顺便去御衣局要来的，不知合不合，你先凑合着穿。”
林晚棠面露些许意外，伸手接过，又道谢。
她声音有些虚弱，也不知是乏了还是病了，或者二者皆有，封霁眉头微皱，道：“我便在屏风外等着，你若是撑不住晕了，可别怪我不顾礼数。”
林晚棠语塞一瞬，名牧场关心的话，怎被他说得叫人不好意思起来，她赶他出去，“还不至于，若真晕了，晕了的人如何怪得了你。”
封霁忽的哼笑一声，“还有力气说笑，看来也没那么糟。”
他站在屏风外，又想到没有衣架子，屏风又蒙尘厚重，不好挂衣裳，便将手臂伸过去，道：“衣裳挂我手上。”
林晚棠再次讶于他的细致，没有拒绝。
她将包袱解开，将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挂着，又一件件换，换下来的湿衣裳又收进包袱里扎好，接着又换了鞋袜，意外地合脚，旧的便直接扔一边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她一身水绿色罗裙，清爽可人，唯有一头如瀑青丝还湿着，微微凌乱。
封霁看了眼，道：“该拿些干净帕子来给你擦头的，竟没考虑到。”
他叹了口气，林晚棠反而笑：“殿下怕都忘了自己身上也湿着，你也去换衣裳吧，不必管我，我自己走回去。”
封霁却道：“无需着急，我出去跑一趟回来已是半干，男子衣袍也就三两层，倒是你，还是先去太医院瞧瞧吧。”
他不提太医院，林晚棠都要忘了，他被毒蛇咬过，即使一时没觉的不适，也该及时去找些解毒的药服下，方可安心。
可温芙儿那，她还不放心，便将今日之事的缘起说了，自然没说她揣测的。
封霁也知道林晚棠素日里跟温秦两家的小姐走得近，有些姐妹情谊，她不放心温芙儿，他也不放心她，便道：“你都这般了，还是少折腾些。”
随即他朝外扬声叫了一人：“辛锦荣！”
一个宦官应声走进殿中，朝两人行了礼，“殿下，郡主。”
封霁将自己的令牌抛给他，“你去太子妃的画舫上找温家的二小姐温芙儿，不管太子妃放不放人，你只管以本王的名义将人带出来。”
“是。”
林晚棠见过这位公公，封霁在皇宫时大多都是辛锦荣常侍左右，虽是宦官，但旁人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又拿了令牌去，她相信事情能办妥帖。
辛锦荣拿了令牌正要告辞，林晚棠却叫住了他，“辛公公且慢。”
“郡主有何吩咐？”辛锦荣转过来恭敬而温和地问。
“有人瞧见我落水了，公公过去后，若有人问起，先别多说，只说我无恙，先行去换了衣裳，又感风寒，去太医院了。”
辛锦荣看了眼封霁，封霁朝他颔首，他这才应声退下。
人离开后，封霁才问：“为何叫他不要声张，此事有蹊跷，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华林园中能出现毒蛇，又险些伤了你我，让陛下知道，必会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林晚棠默了默，道：“不过出现湖中出现两条蛇而已，能有什么蹊跷，声张出去，平白叫人议论。”
封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林晚棠总不能跟他直说，此事跟封琰脱不了干系，他们是亲叔侄，封琰又是太子，就算万一查到什么，真的能给她一个说法吗？
她的公道，甚至性命，在他们封家人眼中，会比封琰一个未来帝王的名声重要吗？
想想都不可能。
林晚棠的心倏地冷了下来。
“无妨，伤在此处不碍事的。”他语气有些不稳地道。
林晚棠丝毫没有察觉封霁的古怪之处，危急关头，她什么也没多想，而此时对她来说，也尚未彻底脱险。
她又问：“除了伤口疼，可还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她在书中看过，有人被毒蛇咬过之后，起初只是不起眼的伤口，不起眼的不适，便掉以轻心，没想到隔些时辰发作，却没得救了。
封霁摇了下头。
林晚棠又道：“回头还是用些解毒的药，不可轻视。”
“好。”
“快些上岸吧，我也不能确定是否就只有这两条毒蛇，万一水中还有，岂不又要遭殃。”
封霁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她往岸边游去，林晚棠衣裙繁复，多有不便，被他捎带着，总算轻松了不少，很快到了岸边，封霁现行上去，又俯身将林晚棠也拉扯上来。
岸边已没了温若儿的身影，林晚棠问封霁：“你来时见着这里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没？”
“我来时便无人，”封霁皱眉道，“你为何要独自乘舟过去，那蛇瞧着也不是水蛇，从哪来的？”
林晚棠不知道温若儿能否看清她遇到了蛇，或许是见她落水，跑去叫人了。
她看着远处的画舫，黎徵月早在见有人过去时，便带着温芙儿到了画舫内，现下都未出来，应该是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林晚棠又低头看看自己，她全身上下湿透，虽然为了赴宫宴盛装出席，衣裳里外多层，但终究是初夏时节，衣裳极薄，几层叠着贴在身上，却仍有些不便示人。
她双手环抱身前，道：“岸边的人许是见我落水，去叫人了，我得先去躲躲，想办法换身干爽衣裳。”
封霁听她说着，不自觉低头看去，顿时脑中轰然，一股热意升腾而上，面温耳热的，他又自知皮白，不许照镜子也能想到面颊耳廓大概都红了。
他连忙又抬起头，刻意稍向上看，他与林晚棠的身量差了快一个头，这样只要林晚棠不刻意抬头瞧他，便不会发现。
林晚棠说完，便要迈步往西边走，温若儿要叫人，必定是往东边的揽胜阁去，那边才有人，她要避开，只能往西边走。
然而刚想迈大步，就被紧紧贴在腿上的大裙摆绊了一跤。
封霁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才避免她往地上摔去。
林晚棠忍不住扶额，简直是越着急越乱。
封霁好不容易让自己稍微静心，此时手腕托着柔弱无骨的细腰，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他皱眉懊恼，摇了下头，语气尽量平稳地道：“我带你去。”
他直接将林晚棠拦腰抱起，提步往西而去。
他轻功了得，十分迅疾，自水榭往西去，是宫墙跟处，沿着宫墙继续向西，再往南，便到了华林园最西边的一处宫殿。
这是一处废弃了好几年的宫殿，虽不至于破败不堪，但也难免杂乱脏污，殿中十分安静，没有人踏足的痕迹。
林晚棠道：“放我下来吧。”
封霁却是寻到一处干净些的落脚点，才将她放下。
“这处宫殿应该已经接近阊阖门了吧，我的马车停在阊阖门外，车上备有衣裳，原是用来防着宴上不小心弄脏衣裙，你可否去帮我取来？”林晚棠站稳了，看着他问。
此时她才发觉他神色有些紧绷，显得十分冷淡，而耳廓却有淡淡的红。
难道是带她过来，把他累着了？
应该是了，他也下了水，又处理掉两条蛇，还被咬了一下，也不知还有没有蛇毒残余，会不会发作。
“算了，你若累着了，便不麻烦了。”此时日头还算烈，她可以在此处晾一下外衫，等天暗了再直接出阊阖门，想来不会多引人注意。
“你如何看出我累了，是没抱稳你？”封霁立即反驳，“又不是打了一天的仗，不至于，你且在这等着，若听到人来自己躲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直往宫殿后门走去。
林晚棠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心中觉得有些莫名，但无暇多想。
他不累，她累了。
身上的衣裳又湿又脏，她索性不管那么多，直接做到地上去，头上也不舒服，原本戴的一整套宝石镶金头面本就不轻，发髻湿透了更重，她一边小心翼翼将头面拆下，一边思索今日之事。
最蹊跷之处，便是那两条毒蛇。
她前世在宫中数年，华林园镜湖边没少来过，从未听闻过什么毒蛇伤人，会这么巧被她碰上？
况且她认得水蛇，那两条蛇显然不是，不然也不会在干燥的船上戴着，像是被人放到船上的。
她刚上船时，它们没有立即攻击，亦说明了它们起初并没有攻击的欲|望，只要不招惹，便可无虞。
蛇在爬出船板时，慢悠悠的，仿佛在探查什么，随后注意到她，才发起猛烈攻击，明明是旱蛇，即使她下水，也要对她穷追不舍。
以上种种异常之处，都令林晚棠想到了春猎时，表演杂技的老虎突然极有目的地向嘉顺帝攻去。何等相似。
她怀疑她身上也有什么东西，将那两条蛇吸引了，今日端午佳节，进宫赴宴者众多，熙熙攘攘，谁若想悄悄蹭些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并不难，而且就算如她猜测的身上沾了东西，如今落水一遭，定是什么痕迹也无了。
真是好算计。
手段与对付嘉顺帝的相似，春猎一事又将她牵连了进去，说明对方是想对付她的，难道今日害她之人，便是当初害过封霁，害过嘉顺帝的那股神秘势力？
林晚棠又思索片刻，便否定了。
当初对张海的审问结果表明，她之所以被构陷，是因为幕后之人想利用构陷给她的罪名，株连林氏九族，让嘉顺帝彻底失去镇西军军心，如同失去一大臂膀，目的还是她身后的林家。
而今日她若死了，对林家的影响，也不过是让家人伤心一段时日，无法影响林家所掌握的权势。
既然没有好处，对方如何会冒着风险在宫中动手，将手伸进皇宫中，可不容易。
再说此事的前提，是黎徵月为难温芙儿，温若儿去寻她，才有了后面的事，必然跟黎徵月脱不了干系，甚至温若儿也有问题。
幕后之人能有那么大本事，还有胆量，去买通太子妃？
比起谋害嘉顺帝的人，林晚棠更愿意相信，要杀她的是封琰。
身为太子，镜湖边的木舟上动手脚，以及说服太子妃帮他演上一出戏，都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
封琰此人，做正事的时候懒得动脑子，玩阴招却似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此阴毒的计谋，他有本事，也有胆量。
今日若非封霁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没命可活了。
这几乎是必死之局，封琰应当不知道她会游水，却考虑到了，若无封霁阻挠，她不淹死，也会被两条毒蛇咬死。
光是放毒蛇不够，还要放上两条，哪想过给她活路？
只是他也难以料到，她会在路上碰见封霁，随后封霁还跟了上来，阻止了这一切。
如此偶然，她能活下来，简直是万幸。
可下次呢？
或者这次封霁稍不小心，没能及时制服毒蛇，反而间接被害死呢？
回想起当时情形，林晚棠便一阵后怕，腹部猛地痉挛，顿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正巧封霁拿着一个包袱进来，那是林晚棠今日出门前，婢女帮她打包的备用衣裙，他一见林晚棠这般模样，立即快步上前，半蹲在她身前，伸手轻拍她后背，道：“怎么了，何处不舒服？”
林晚棠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见他来了，止住思绪，不再多想，方好受些，又觉头疼目胀，想来是受了风寒，不过不打紧，回去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即可，便道：“无碍，只是有些受寒，方才又胡思乱想，难受了一阵而已，这会儿好了。”
她说着，将眼角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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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环顾四周，见不远处立着一面老旧蒙尘的屏风，便要向那边走去，只是湿哒哒的裙摆不便，走得慢吞吞的。
封霁见她嘴上说着无碍，走起路来却有些晕头晃脑的，干脆上前熟练地将她抱起，三两步到了屏风后，又将她放下，随即还从怀中掏出一双鞋袜递给她。
“方才顺便去御衣局要来的，不知合不合，你先凑合着穿。”
林晚棠面露些许意外，伸手接过，又道谢。
她声音有些虚弱，也不知是乏了还是病了，或者二者皆有，封霁眉头微皱，道：“我便在屏风外等着，你若是撑不住晕了，可别怪我不顾礼数。”
林晚棠语塞一瞬，名牧场关心的话，怎被他说得叫人不好意思起来，她赶他出去，“还不至于，若真晕了，晕了的人如何怪得了你。”
封霁忽的哼笑一声，“还有力气说笑，看来也没那么糟。”
他站在屏风外，又想到没有衣架子，屏风又蒙尘厚重，不好挂衣裳，便将手臂伸过去，道：“衣裳挂我手上。”
林晚棠再次讶于他的细致，没有拒绝。
她将包袱解开，将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挂着，又一件件换，换下来的湿衣裳又收进包袱里扎好，接着又换了鞋袜，意外地合脚，旧的便直接扔一边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她一身水绿色罗裙，清爽可人，唯有一头如瀑青丝还湿着，微微凌乱。
封霁看了眼，道：“该拿些干净帕子来给你擦头的，竟没考虑到。”
他叹了口气，林晚棠反而笑：“殿下怕都忘了自己身上也湿着，你也去换衣裳吧，不必管我，我自己走回去。”
封霁却道：“无需着急，我出去跑一趟回来已是半干，男子衣袍也就三两层，倒是你，还是先去太医院瞧瞧吧。”
他不提太医院，林晚棠都要忘了，他被毒蛇咬过，即使一时没觉的不适，也该及时去找些解毒的药服下，方可安心。
可温芙儿那，她还不放心，便将今日之事的缘起说了，自然没说她揣测的。
封霁也知道林晚棠素日里跟温秦两家的小姐走得近，有些姐妹情谊，她不放心温芙儿，他也不放心她，便道：“你都这般了，还是少折腾些。”
随即他朝外扬声叫了一人：“辛锦荣！”
一个宦官应声走进殿中，朝两人行了礼，“殿下，郡主。”
封霁将自己的令牌抛给他，“你去太子妃的画舫上找温家的二小姐温芙儿，不管太子妃放不放人，你只管以本王的名义将人带出来。”
“是。”
林晚棠见过这位公公，封霁在皇宫时大多都是辛锦荣常侍左右，虽是宦官，但旁人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又拿了令牌去，她相信事情能办妥帖。
辛锦荣拿了令牌正要告辞，林晚棠却叫住了他，“辛公公且慢。”
“郡主有何吩咐？”辛锦荣转过来恭敬而温和地问。
“有人瞧见我落水了，公公过去后，若有人问起，先别多说，只说我无恙，先行去换了衣裳，又感风寒，去太医院了。”
辛锦荣看了眼封霁，封霁朝他颔首，他这才应声退下。
人离开后，封霁才问：“为何叫他不要声张，此事有蹊跷，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华林园中能出现毒蛇，又险些伤了你我，让陛下知道，必会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林晚棠默了默，道：“不过出现湖中出现两条蛇而已，能有什么蹊跷，声张出去，平白叫人议论。”
封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林晚棠总不能跟他直说，此事跟封琰脱不了干系，他们是亲叔侄，封琰又是太子，就算万一查到什么，真的能给她一个说法吗？
她的公道，甚至性命，在他们封家人眼中，会比封琰一个未来帝王的名声重要吗？
想想都不可能。
林晚棠的心倏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