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血案余烬 · 书院疑踪
他站在洛宁书院的断墙前,仰头望着"慎思"二字的残匾,风卷着碎叶从豁口的窗棂钻出来,带起他后颈的汗毛。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悬案'血衣书院'触发。"
耳畔响起熟悉的机械音时,方仁杰正抬脚跨过半块青石板。
他垂眸扫过虚掩的偏门,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几只麻雀。
"选项一:先拜访王教授(居住于书院后宅西屋);选项二:直接探查案发教室(东院第三间);选项三:夜探藏书阁(需避开护院巡查)。"
方仁杰摸了摸腰间铜钲,暗格里的短刃贴着皮肤。
他昨夜在驿站没抓到人,却从马夫的碎嘴中打听到,当年血案的亲历者王教授至今住在书院后宅——活的证人比冷硬的现场更难寻。
"选选项一。"他在心里默念,指尖轻轻叩了叩胸前的信笺,那里还压着"杀无赦"的半页残纸。
后宅西屋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方仁杰刚抬手要敲,门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推开门,一股子旧书纸页混着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靠窗的藤椅上蜷着个白发老人,背佝偻得像张弓,手里的茶盏在震颤,茶水泼在青布衫上,洇出深褐的痕。
"您是王教授?"方仁杰放轻脚步,粗布袖口扫过案几上的砚台,"在下是府学新聘的地方志编纂,想......"
"编纂?"老人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里泛起刺人的光,"二十年前也有个编纂来问,说要'为往圣继绝学'。"他枯瘦的手攥住藤椅扶手,指节泛白,"结果呢?
他走后的第七天,书院西墙就塌了半丈——说是年久失修,可我分明听见夜里有铁锹挖地的动静。"
方仁杰的呼吸顿了顿。
他注意到老人脚边堆着七八个旧木箱,箱盖都没合严,露出半截褪色的蓝布书套。
墙上挂着幅未完成的画,墨迹晕开的地方隐约能看出十三道人影,最前面那个少年的发冠还沾着朱砂。
"我就想记点旧事。"他放软声音,从怀里摸出块桂花糖——奶娘教他的,市井里哄老人最好使。
王教授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糖纸时突然发颤。
他颤巍巍起身,扶着桌案走到墙根,搬下最上面的木箱。
箱盖掀开的刹那,方仁杰闻到了铁锈味——不是血锈,是浸在岁月里的旧铁味。
"《书院纪略》。"老人将一本硬壳书推到他面前,封皮的"纪略"二字被虫蛀了个洞,"当年血案后,我偷偷抄的。"
方仁杰翻开书,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毛边纸,是份学生名单。
他的指尖划过"李砚"、"周明远"这些名字,突然顿住——倒数第三行的名字被墨汁重重涂去,墨迹浸透了纸背,在反面洇出团模糊的黑。
"这是......"
"第一个失踪的学生。"王教授的声音突然哑了,像破风箱在抽气,"那晚他说要去藏书阁查《春秋》注本,我看着他出门的。
第二日清晨,他的砚台碎在教室门槛上,墨汁溅了半面墙——红的,不是黑的。"
方仁杰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昨日在茶棚听书,说书人拍着醒木喊"血衣书院",说十三具尸体都穿着染血的青衫,唯少一具。
此刻名单上的墨团在他眼里渐渐放大,像朵开败的墨菊。
"后来呢?"他压着嗓子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铜钲,暗格在掌心硌出红印。
"后来?"王教授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后来六扇门封了案,说是山匪劫财。
可山匪会把每个学生的砚台都砸碎?
会在墙上用血写'天罚'?"他猛地抓住方仁杰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先生,你说现在的编纂,还敢写'天罚'二字么?"
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方仁杰眼角的余光瞥见院墙上闪过护院的灯笼,赵护院的粗嗓门跟着炸响:"王老头!
又放外人进来?
上个月丢的那方端砚,该不会是你......"
"我去应付。"方仁杰抽回手,把名单往书里一夹。
他瞥见王教授瞬间灰败的脸,像被抽走了最后一口气的纸人。
"书......"老人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神里浮起恳求,"别让他们知道你看过。"
方仁杰点头,转身时袖中短刃已经滑进掌心。
他推开门,正撞进赵护院的横眉立目里。
那护院的刀疤从左眉挑到下颌,手里的木棍重重敲在青石板上,"哪来的酸秀才?
这破书院有什么好编的?"
"赵护院。"方仁杰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卷,故意让《洛宁风物志》的残页飘出来,"府学张大人说,要把书院的'慎思'精神编进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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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思个屁!"赵护院的木棍差点戳到他鼻尖,"再敢乱翻,老子把你捆去六扇门!"方仁杰退后半步,目光扫过后宅的方向。
王教授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见老人正把木箱往床底塞,动作急得差点栽倒。
他摸了摸怀里的《书院纪略》,能触到那张名单的凸起——被墨汁盖住的名字,和李同学昨日说的"阿和",发音像极了。
"走了走了!"赵护院推了他一把,木棍敲得门框咚咚响。
方仁杰踉跄着退到院外,回头望了眼"慎思"残匾。
风卷着碎叶打在脸上,他突然听见系统提示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关键线索触发。
是否'询问李同学详情'?
是否'借阅该书带走研究'?"
他攥紧怀里的书,指节发白。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可今天不是他当值——洛宁城的更夫,从来不知道,某个粗布长衫的"编纂",正把二十年前的血,重新摊在太阳底下。
方仁杰攥着《书院纪略》的手微微发紧,系统提示音刚落,他便抬眼看向王教授。
老人枯槁的手背暴着青筋,在藤椅扶手上扣出青白的月牙印,喉结动了动:"李砚那孩子......是当年十三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水光,"可活下来又如何?
从那夜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如今在书院当杂役,扫扫落叶,搬搬书箱......"
方仁杰的呼吸陡然一滞。
昨日在茶棚,听书人说血衣书院"十三具尸体少一具",原是那具"失踪的"根本没死?
他压下翻涌的思绪,指节轻轻叩了叩案几:"他现在何处?"
"东院槐树下。"王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骨嶙峋的脊背弓成虾米,"小先生......"他抓住方仁杰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布纹里,"若他肯开口,求你......"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扫帚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
方仁杰顺着窗纸破洞望出去,只见穿粗麻短打的少年正弯腰扫落叶,竹扫帚在他手中轻得像根草茎,发顶沾着两片槐叶,在风里晃。
"李同学?"方仁杰放轻脚步走近,鞋底碾碎一片枯叶。
少年的脊背猛地绷紧,扫帚"啪"地掉在地上。
他转过脸,方仁杰这才看清他的眼睛——眼白上爬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像被惊飞的雀儿。
"别怕,我......"方仁杰刚要开口,少年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他抬起颤抖的手,食指死死戳向院角那堵爬满青苔的矮墙:"血......"他的声音像锈住的齿轮,"从那里流出来的。"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开:"是否'查看角落痕迹'?
是否'跟踪李同学行踪'?
是否'向赵护院打探情况'?"
方仁杰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李同学所指的砖缝——暗红色斑点嵌在青灰砖里,像被刀刮过又没刮净的血渍。
他从怀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些淡紫色粉末撒在砖上。
梦魂烟遇血显形,是奶娘当年教他的市井小手段,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烟雾腾起的刹那,方仁杰的瞳孔骤缩。
淡紫雾气里,竟凝出枚半透明的令牌残影!
九道云纹盘绕在"局"字周围,纹路深浅不一,最中间那道泛着冷白的光——正是二十年前灭门案现场,奶娘临死前在他掌心画的"九局令"!
"啪!"
铁棍砸在砖上的脆响惊得方仁杰差点栽倒。
他猛地回头,赵护院正站在五步外,刀疤在夕阳下泛着青黑,手里的铁棍还沾着新泥,显然刚从某处急奔而来。
"外人擅闯禁地,该罚。"赵护院的声音像块磨秃的石片,他晃了晃铁棍,阴影罩住方仁杰的脸,"小先生不是要编志么?
不如先编编自己怎么从这书院走出去?"
方仁杰的短刃已经滑进掌心,隔着粗布长衫抵在腰间。
他盯着赵护院发紧的肩背——这护院的武徒七品境界,比他高了两阶。
但更让他心悸的是,李同学不知何时缩到了墙根,正用指甲在青石板上划着什么,每道划痕都深可见骨,像在刻某种暗号。
风卷着槐叶掠过赵护院的刀疤,带起他粗布护腕下的一点青黑——方仁杰眼尖地瞥见,那是半枚云纹刺青,和九局令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铁棍在赵护院手中转了个花,金属刮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方仁杰摸了摸怀里的《书院纪略》,名单上被墨汁盖住的名字突然清晰起来——"李砚",和李同学的"砚"字,原是同一个字。
"小先生,该走了。"赵护院的铁棍往前送了寸许,离方仁杰咽喉不过半尺。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李同学的划痕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像在敲丧钟。
方仁杰盯着赵护院护腕下的云纹,突然笑了:"赵护院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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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来编志的......"他的拇指悄悄压在铜钲暗格上,短刃的寒意顺着掌心往血管里钻,"可编志的人,最怕的就是——有人不想让真相见光。"赵护院的刀疤猛地一跳。
他举起铁棍的手顿了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声慢,一声急——是洛宁城的宵禁信号。
方仁杰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梆子声,比往日早了半柱香。
"走!"赵护院的铁棍重重戳向方仁杰膝盖。
方仁杰侧身避开,短刃擦着铁棍鞘口划过,在青砖上溅出火星。
李同学的划痕声突然停了,方仁杰余光瞥见他正盯着自己腰间的铜钲,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像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二十年的混沌。
赵护院的第二棍已经劈头砸下。
方仁杰矮身翻滚,后背撞在李同学刚扫过的落叶堆上,怀里的《书院纪略》硌得肋骨生疼。
他抬头时,正看见李同学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间的铜钲——那是神判门的标志,奶娘说过,只有门中人才认得出。
"九局......"李同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还在找......"
铁棍带着风声砸向方仁杰太阳穴。
他旋身避开,短刃反手刺向赵护院手腕。
血珠溅在九局令残影上,雾气突然炸开,在两人中间凝成道紫烟屏障。
赵护院的铁棍顿在半空,刀疤下的肌肉抽搐着,像见了鬼。
方仁杰趁机滚到墙根,抄起李同学的扫帚往赵护院面门扫去。
落叶迷了对方的眼,他拽起李同学就跑。
身后传来赵护院的怒吼:"抓活的!
别让那书......"
跑过"慎思"残匾时,方仁杰回头瞥了眼。
赵护院的灯笼在暮色里晃成红点,李同学的手攥着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而怀里的《书院纪略》,正随着奔跑的节奏一下下撞着他心口——那里藏着名单,藏着九局令,藏着二十年前的血,和此刻正在逼近的,更大的风暴。
(赵护院的铁棍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追着两人的影子砸下来,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显然,他不是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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