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镜影迷踪 · 双面人心
镜中人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针,顺着耳道直扎进后颈——那音色与他如出一辙,连尾音的轻微沙哑都分毫不差,可其中漫出的冷意,却像极了二十年前冬夜,他缩在柴房里听见的,灭门凶手踩碎青瓦的声响。
"系统提示——"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方仁杰的短刃几乎要从掌心滑落。
他盯着镜中那抹红光里跳动的"九"字,忽然想起奶娘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你娘留的东西,不到见着'九'字别碰。"此刻青铜匣里的残卷还散在脚边,墨迹未干的"梦魂烟"三个字被穿堂风掀得哗哗作响。
"是否选择'出手击碎铜镜''尝试与其对话''使用梦魂烟测试真假'?"
方仁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柳姑娘的刀鞘与石壁摩擦的轻响——那是她准备暴起突袭的暗号;孙大夫的银针在指缝间转了个圈,淬毒的针尖泛着幽蓝,显然已锁定镜中要害;陈老伯的呜咽声突然卡住,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可怕的往事。
"选第三个。"方仁杰咬着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他反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指尖触到包角时微微发颤——这是他藏在更夫铜钲夹层里的最后半袋梦魂烟,母亲的小楷还沾在油纸内侧:"以命为引"四个字被他翻来覆去摩挲得发毛。
青灰色的光里,香粉如细雪般撒向空中。
方仁杰看着那些淡金色粉末被镜中人的口鼻尽数吸走,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那是他咬破了舌尖。
镜中红衣的"自己"先是一怔,紧接着五官开始扭曲,左边脸颊鼓起个青紫色的包,像是有活物在皮下窜动;右边眼球诡异地凸出来,眼白爬满血丝,竟渗出滴滴鲜血。
"啊——!"
镜中传来的尖啸震得石壁落灰。
方仁杰的短刃"当"地磕在青铜镜边缘,震得虎口发麻。
他突然想起《九判诀》里"判四"的口诀:"观气辨妄,破识见真",连忙闭目凝神,按照心法运转内息。
气流在周身游走的刹那,方仁杰的冷汗刷地浸透后背。
他原以为镜中只是普通幻象,可此刻感知到的气流里,竟缠着缕缕若有若无的黑丝——那是梦魂烟被逆用的征兆!
母亲笔记里说"可解梦",原来不是解他人之梦,是解这镜中困着的、被梦魂烟困住的...心魔?
"阿杰!"柳姑娘的刀光劈来的瞬间,方仁杰猛然睁眼。
他看见镜中的"自己"正在恢复人形,只是眼角还挂着血珠,嘴角却咧得更开了:"聪明,真聪明...你娘没白教你。"
"这不是幻象。"方仁杰反手扣住柳姑娘的手腕,将她的刀偏了三寸。
柳姑娘的刀风擦着镜边而过,竟在青铜表面刮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那不是普通的铜,更像...某种活物的皮肤?
孙大夫的银针"叮"地钉在镜侧石壁上,震得暗门深处传来闷响。
陈老伯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抓住方仁杰的衣袖:"是...是神判门的护宝阵!
当年你爹说过,这镜阵要引人心魔,再...再..."老人的声音突然哽住,浑浊的老泪砸在方仁杰手背上,"再把心魔炼进镜里,成...成守宝的活魂!"
方仁杰的瞳孔骤缩。
他盯着镜中逐渐清晰的"九"字,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说"若你见此,切勿轻用"——这梦魂烟根本不是破迷障的,是唤醒镜中活魂的钥匙!
而镜中那个"自己",怕不是他藏在心底二十年的执念所化:对灭门凶手的恨,对未能保护母亲的悔,对"神判门"血脉的不甘...
镜中人的手突然按在镜面上。
方仁杰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按了上去——隔着冰凉的青铜,他竟能感受到对面掌心的温度,和自己的心跳同频共振。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方仁杰听见暗门深处传来更清晰的齿轮转动声。
柳姑娘的刀已经收回鞘中,刀柄上的红绸被风掀起,扫过他发烫的耳垂;孙大夫的指尖还扣着追魂钉,却没有再发;陈老伯的手还抓着他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粗布。
"是否选择'强行破除镜阵''循声辨位找出控制源'?"
方仁杰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
他想起十岁那年帮王屠户找丢了的猪,蹲在臭水沟边闻了三天,最后发现猪自己拱进了菜窖;想起十五岁替绣娘要债,堵着老赖家门口敲了半宿更,铜钲声惊得整条街的狗都跟着嚎。
所谓探案,不就是把乱成一团的线头,一根一根理清楚么?
"先找控制源。"方仁杰低声说。
他抽出被陈老伯攥得发皱的衣袖,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柳姑娘护着陈伯,孙大夫看住镜阵变化。"他的目光扫过镜中晃动的"九"字,嘴角勾出惯常的狡黠笑意,"我倒要看看,这镜阵的线头...藏在哪个耗子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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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深处的齿轮声突然变急了,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方仁杰踩着满地残卷,逆着阴风吹来的方向走去,短刃在身侧划出细碎的光。
他能听见身后柳姑娘的刀鞘轻响,孙大夫调整呼吸的声音,还有陈老伯断断续续的念叨:"护宝阵...机关在...在镜座下..."
而镜中的"自己",正隔着青铜与他同步迈步。
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里,除了冷意,似乎还多了丝...欣赏?
方仁杰的脚步顿了顿。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匣,母亲的字迹还在发烫。
或许,这镜中困着的,不只是他的心魔...还有母亲未说完的真相。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时,方仁杰正盯着镜中自己泛着血光的瞳孔。
机械音比往日更冷,像淬了冰的铁锥:"是否选择'强行破除镜阵''循声辨位找出控制源''以假乱真反向引导'?"
他喉结动了动,后槽牙咬得发酸。
墙角柳姑娘的刀穗被穿堂风卷起半寸,又啪地落回刀柄——那是她在压抑暴起的冲动;孙大夫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极慢的圈,针尖却始终锁着镜中"自己"的咽喉;陈老伯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石壁,浑浊的老眼里映着镜中"九"字,嘴唇哆哆嗦嗦:"当年...你爹说过,阵眼...藏在声里..."
方仁杰突然笑了。
他想起十五岁替绣娘追债时,老赖把账本藏在房梁夹层,他蹲在屋檐下听了半宿老鼠啃木的动静;想起上个月破"血衣书院"案,凶手用铜铃掩盖尸体拖拽声,他闭着眼在走廊走了三遭,听出地砖下空心的位置。"循声辨位。"他说,声音轻得像落在青铜镜上的灰,"找控制源。"
柳姑娘的刀鞘"咔"地轻响,是收刀入鞘的暗号;孙大夫的银针隐入袖中,却在腕间绷出青筋;陈老伯的背突然挺直,像被抽了根竹竿,浑浊的老眼竟泛起水光——那是他记忆里神判门护阵长老才有的架势。
方仁杰闭目。
市井里混了二十年的耳朵突然竖起来:虫鸣被石壁滤得极轻,柳姑娘的呼吸像春蚕食叶,孙大夫的心跳咚咚如擂鼓,陈老伯的喉结滚动声...还有,最深处,极细极细的,像春蚕啃断丝线的"滴答"。
他睁眼时,眼尾的红血丝正顺着睫毛颤抖。"在西边。"他说,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划过石壁时擦出火星。
柳姑娘立刻闪到他左侧,刀背轻碰他后腰——这是"我护你后背"的暗号;孙大夫则绕到右侧,银针扣在指尖,随时准备封他可能的破绽;陈老伯颤巍巍抬起手,枯瘦的食指虚点角落:"那块...青纹砖。"
方仁杰的指节叩在陈老伯指的位置。"空的。"他低笑一声,短刃插进砖缝。
石屑簌簌落在鞋面上,他手腕微转,青砖"咔"地弹出半寸。
柳姑娘的刀光立刻扫过缺口,却只照见一根拇指粗的铜管,管壁还凝着淡金色的粉末——正是方才撒出的梦魂烟。
"原来如此。"方仁杰的指尖抚过铜管,粉末沾在指腹,像母亲当年给他擦药时,药粉落在手背上的触感。
他突然明白镜中幻象为何能精准捕捉他的心魔:这铜管不是输送烟雾,是输送...他的呼吸、心跳、甚至念头。
梦魂烟被逆用,成了引动心魔的导线。
"退开!"他反手推了柳姑娘一把。
柳姑娘踉跄两步,刀鞘撞在孙大夫肩上,两人同时旋身背靠背,护住陈老伯。
方仁杰攥紧铜管用力一扯——"刺啦"一声,铜管断裂的刹那,镜中红光骤然暴烈,像被戳破的血泡。
青铜镜"轰"地裂开蛛网纹。
方仁杰眯起眼,看见镜面下渗出黑褐色的黏液,接着"咔吧"一声,整面镜子碎成齑粉。
尘埃落定处,显露出半人高的石墙,墙上刻满蝌蚪文,最中央三个大字在尘埃里泛着青:"判四至判六"!
方仁杰的短刃当啷落地。
他踉跄两步,指尖抚过石壁上的文字,墨迹未干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用血写在他手心的"忍"字。"梦魂烟非毒..."他喃喃自语,母亲血书中的字迹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是审讯之法...原来,是用烟雾引对方心魔,再从破绽里...揪出谎言。"
孙大夫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是完整的《九判诀》!"柳姑娘的刀穗扫过石壁,红绸被蝌蚪文割出细口,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方仁杰泛白的指节——那是他激动到极致的模样;陈老伯突然跪坐在地,老泪砸在青砖上,嘴里反复念叨:"护宝阵...护的是这个...护的是神判门的根..."
方仁杰摸出怀里的青铜匣。
匣盖内侧母亲的小楷还在,"九"字被他摸得发亮。
他终于明白,二十年前灭门夜,凶手为什么要屠尽满门却独留青铜匣——他们要的,根本不是残卷,是让神判门的传承永远困在镜阵里,困在一代又一代传人的心魔里。
"阿杰!"柳姑娘的惊呼像惊雷。
方仁杰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去。
他本能地抓向石壁,却只摸到一手的石粉。
坠落的刹那,他看见墙角有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若你能至此,说明你已准备好...面对真正的敌人。"
风灌进衣领的瞬间,方仁杰听见头顶传来柳姑娘的尖叫,孙大夫银针破空的锐响,陈老伯撕心裂肺的"小心"。
黑暗裹着他极速坠落,唯一清晰的,是石壁上《九判诀》的字迹,在视野里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亮,像要烧穿他的视网膜。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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