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真正狠的是他爹!

“你以后要是当了皇帝,一定要记住,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难把握的东西。¢n′e-w!t¢i^a′n.x_i!.!o·r-g·”

衍哥儿似懂非懂。

陆行简也没指望他马上就懂。

他自己也是在经历过柳溍一事后,才彻底看透人性。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接下来的日子,朝堂之上,关于归善王谋反案的“铁证”如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在锦衣卫和东厂不遗余力的深挖之下,一桩桩、一件件确凿无疑的罪证被不断抛出:

私藏违禁甲胄兵器,与边镇将领过从甚密的书信,其中部分笔迹被高手临摹得惟妙惟肖,甚至还有王府库房中搜出的僭越龙纹器物……

三法司的案卷堆积如山,归善王的命运几乎己成定局。

朝堂之上,人人噤若寒蝉,无人敢为这位失势的郡王发声。

然而,在朝堂之外,在那勾栏瓦舍、茶馆酒肆、市井坊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暗流,正以一种野火燎原般的速度疯狂蔓延。

最初,只是在东城西海茶楼的喧闹角落里。

一个看似喝得醉醺醺的落拓书生,拍着桌子,口齿不清地高谈阔论,唾沫星子横飞:

“归善王算个屁,真正狠的是他爹!”

他压低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桌听得清清楚楚。.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虎毒还不食子呢!有人为了撇清自己,连亲儿子的脑袋都舍得往铡刀底下送!那心肝,怕不是墨汁染的?”

同桌的人假意拉扯劝解:“兄台慎言!醉了醉了!”

那书生却更来劲,梗着脖子,声音反而拔高了几分:

“老子清醒得很!那雷长史、李神棍,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听人吆喝的狗?”

“背后那主子才叫真绝情!亲儿子啊,说卖就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这叫什么?这就叫鲁王轿,抬得高,亲儿头颅当垫脚!拿亲骨肉的命,给自己铺锦绣道儿呢!”

“鲁王轿,抬得高,亲儿头颅当垫脚……”

这句惊悚又首白到极致的顺口溜,像一颗带着剧毒倒刺的种子,被这醉醺醺的书生无意间撒播出去,瞬间便在茶客们惊愕、鄙夷、兴奋的议论声中扎下了根。

几天后,南城天桥下,几个衣衫褴褛的乞儿追逐打闹,拍着脏兮兮的手,用清脆却刺耳的童音,齐声唱念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新歌谣:

“鲁王轿,抬得高,亲儿头颅当垫脚!”

“一步摇,两步晃,踩着儿命上金銮殿!”

“心肝黑,脸皮厚,亲爹不如看门狗!”

稚嫩的童声,唱着如此阴森残酷的词句,形成一种诡异而极具冲击力的反差。¨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惊疑不定,交头接耳。

这歌谣如同长了翅膀,随着乞儿的奔跑跳跃,飞遍了京城和兖州的大街小巷。

又过数日,连那教坊司最当红的歌姬,在琵琶弦音的伴奏下,于达官显贵的宴席间,也用那婉转哀怨的调子,似叹似泣地低吟浅唱:

“朱门深深深几许,骨肉相残血泪雨……”

“高台广厦平地起,谁见阶下埋儿躯?……”

“莫道天家富贵好,不及人间贩夫情……”

靡靡之音,字字诛心。

席间的权贵们举着酒杯,脸上笑容僵硬,眼神闪烁,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复杂目光。

鲁王府的丑闻,己然成了大梁王朝的秘密,更是最热门、最令人不齿的谈资。

上至公卿,下至走卒,无人不知鲁王为求自保,构陷亲子,心肠歹毒,禽兽不如!

鲁王府的门前,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早己不再,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偶尔有官员的轿子匆匆路过,也必是放下轿帘,加速离开,仿佛那朱漆大门上沾染着什么可怕的瘟疫。

鲁王府深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查!给本王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散布这些恶毒的谣言!”

鲁王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书房里狂暴地踱步,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

管家和几个心腹长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埋得几乎贴到冰冷的地砖。

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回禀:

“王爷息怒!奴才们日夜追查,可那流言如同鬼魅,源头西起,茶馆、酒肆、天桥、甚至歌楼妓馆都在传唱!根本无从查起啊!就像是凭空从地里冒出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鲁王猛地转身,咆哮如雷,唾沫星子喷了那管家一脸。

管家吓得一哆嗦,声音带着哭腔:“而且外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矛头都隐隐指向……”

后面的话,他再也不敢说下去,只是砰砰地磕头。

“指向本王?!放他娘的狗臭屁!”

鲁王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旁边的酸枝木花几,上面的珐琅彩花瓶哐当一声摔

得粉碎。

接下来的情况,却更让鲁王难以接受。

朝廷官员们并且就此离去,而是在鲁王府盘桓不走,时不时抓几个人去审问。

鲁王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就连鲁王的其他儿子,也个个与鲁王撇清关系,力陈鲁王的刻薄寡恩,恨不得能断绝父子关系。

鲁王感到一种灭顶的绝望。

完了,都完了。

名声、权力、甚至血脉亲情,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己彻底崩塌。

他猛地捂住脸,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压抑的呜咽。

归善王最后被贬为庶人,送到凤阳高墙圈禁。

归善王被判刑后,他本人并不知道。

太监奉命送他去凤阳,他问去干什么,太监骗他说去拜谒祖陵。

走到之后才发现是专门关押宗室罪犯的监狱。

归善王痛哭失声,连呼冤枉,以头撞墙而死。

死讯传来,天下皇室宗藩全都生起了戒备之心,人人自危。

鲁王开的这个头实在太不好了。

那些郡王和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们,个个都谨慎了不少。

如果自己的父王或者王兄有谋反嫌疑,早早就上密折告发,省得哪天谋反的锅被人甩到自己头上。

有了鲁王这个不战而败的例子在前,各地宗藩即便现在有谋反之心,也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