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故意为之

郑向朝二十年了也没能走出来,最终选择自尽,那么凶手很有可能也同样走不出来,滑向了另一个深渊:杀人泄愤。

“那萧县育婴堂失踪的男婴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认为凶手就是郑佩安的一个亲兵,那他当时应是生活在军营之中,一群糙汉,除了蚊子就没有母的,怎么可能能带着孩子生活呢?”

“是啊,这一点又没法解释。”李闻溪回答不上来。

正常人也不会在杀了人家孩子的全家后,再偷偷地将好不容易平安脱困的孩子偷走,自己抚养吧?

“此事先放下不提,咱们带些人手,出城寻人吧。”找不找得到另算,态度必须得拿出来,积极搜寻的架势得有。

城外官道上,林泳思将三班衙役全拉出来了,整整齐齐百余人,董佑也带着山阳衙役一同出了城,开始地毯式搜索。

原本聚在门口的流民都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之中有一大批人因反叛伏诛,当时血流成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由不得他们不哆嗦。

附近仅有的人家也都被搜过,包括许久没有主家来过的庄子,也无一幸免。

可郑佩安就消失得这么彻底,完全找不到一丝痕迹,所有人说辞一致,既没有收留过一对母子,也没见过什么大将军,家里完全没有来过陌生人。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见鬼!

“大人,这边有新鲜的车辙印!”他们行至离城十余里的地方时,有衙役在偏离官道的林子里喊道。

官道上有车辙印不算什么,但是密林之中,怎么会有呢?那里别说车辆了,马匹都进不去。

林泳思跳下马来查看。

确实很新鲜,看路径,马车撞上了附近的一棵树,又向前滑行了一丈远,才最终停下来的。

当初郑佩安被引走之时,凶手用的借口,就是郑婠坐的马车出了意外坏了,她淋了雨生了病,被好心农户收留。

如果凶手说的大部分是真的,郑婠坐的马车真的坏了呢?

“这附近可有人家?”

“回大家,这里方圆两里只有个空庄子,还有、还有个义庄。”

李闻溪恍然,怪不得她觉得这附近看着有些眼熟,原来确实曾经来过几次。

林泳思带着人往空庄子去了,至于义庄,路过时扫一眼都得加快脚步的地方,一个官宦女眷应该不会选吧。

这空庄子还真是名副其实,就三间破屋,顶都塌了,站在屋里能看到天,地上布满灰尘,院中全是杂草,根本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扑了个空,林泳思也没有气馁,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人,郑夫人也不会连续找了那么久毫无线索后,来府署求他了。

“再扩大些范围吧,这方圆五里,重新再搜一遍,王全,你带几个人手,进刚才的林子里查查。”

众衙役听命令分头行动,林泳思又回到了车辙印处。

“傅夫人出行时,到底带了几个人手?”李闻溪正姿势不太雅观地半跪在地上,拿着一把枯枝,时不时插一根,林泳思回来时,就听到她问的这句话。

荀非等在旁边,对了对口供回话道:“听下仆们说,应只有三人,傅夫人是轻车简行,连丫鬟都没带,只带了小儿子,并一个赶车的车夫兼小厮。

官宦女眷出行,从清河到淮安府城,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不多带些人手伺候,连贴身丫鬟都没带,这位夫人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三个人?可这地上的脚印却有四种,这第四个人,会是谁呢?”

地上的脚印分成两种,一种是他们刚踩出来的新鲜脚印,还有些边缘泥土已经风干了。

风干的脚印,根据大小、着力程度,又能看出是一名女子的轻浅小鞋印、一个新鞋留下的花纹清晰的半大印迹,应该是傅公子的,还有一个几乎磨平的旧鞋的鞋印,应是下仆的。

这最后一个人,鞋印多在外围,踩得比其他人都深,显然当时正处于吃力状态,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凶手,他当时露面,是想干什么?

林子里有这三人通往官道方向的鞋印,说明凶手并未在此时动手伤害他们,他的鞋印也至此神秘失踪,附近没再发现。

“大人,马车在这呢!但是马不见了!”林子深处传来了王全的声音。

李闻溪连忙跟着林泳思扎进小树林。

向里走上几丈,便看到了辆断了轴的马车,车轮处还有明显的撞击痕迹,车厢内留有些细软,里面的几件衣服质地不错,确实很可能就是郑婠坐过的车。

这坏了的马车能出现在密林深处,绝不会是郑婠故意为之。很可能是被特意扔进树林里藏起来的,如此看来,郑婠等人所谓的遇到意外,很可能有人为的手笔。

他们对郑佩安还真是相当了解啊,知道他对这第一个女儿的感情最深,得知她出了意外,情急之下,只身前来的可能性很高。

两名凶手对付郑佩安一个,成功率可比潜入郑府动手要高得多。

林泳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不由替郑佩安的安危担心起来。

凶手出手狠辣,每次都是一刀毙命,不留活口,郑佩安已经失踪超过二十个时辰了,凶多吉少!

忙了半晌,众人沉默地吃着饭,雪白的米糕清甜可口,但大家都有些味同嚼蜡,搜寻漫无目的,看不到希望,大家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好。

偏偏天公还不作美,晴了半天的天,说阴就阴,转眼间乌云密布,居然又下起了雨来。

林泳思只得带着人往义庄避雨,钟叔开门时,被外面这乌压压一片人吓了一跳。

义庄何时这么热闹过,几间房里都站满了人,连转身都费劲,钟叔连忙进厨房烧水,给大家喝上一碗驱驱寒。

才刚一月,气温还低呢。他们虽然多是青壮,跑的也快,到义庄的速度不慢,也难免被倾盆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人发抖,别提多难受了。

众人纷纷开始宽衣解带,将淋湿的外袍脱下,避免受凉生病,有那不讲究的,连内衬也脱了,只穿着亵裤。

李闻溪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了,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集体脱外袍,画面太辣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