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双花叔的“退休生活”

双花叔拎着个藤编篮子走进医疗帐篷时,肖队长正蹲在小胖床边,手里捏着把软尺,围着小胖圆滚滚的肚子打转——美其名曰“记录绷带膨胀数据”,气得小胖龇牙咧嘴,要不是被绷带缠得动不了,怕是早扑上去咬他了。

看到双花叔掀帘进来,肖队长像见了救星似的立刻站起身,军靴在地上蹭出半寸灰痕:“双花叔,您可来了!这群祖宗快把我折腾疯了——罗艺龙嫌绷带勒得慌偷偷拆,小胖藏辣条藏得比特务还严实,连蛟蛟都跟我讨草莓味的药膏,我上哪儿给她找去?”

双花叔把篮子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掀开蓝布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漫了满帐篷:“刚在临时灶台炖了点鸽子汤,加了当归黄芪,给你们补补气血。”他一边用搪瓷勺往外盛汤,一边慢悠悠扫过满帐篷的“绷带军团”,最后目光落在肖队长身上,眼角的笑纹挤成了花,“我听小护士说,肖队长这几天忙前忙后,又是喂饭又是换药的,比我这个专职管家还尽心。”

肖队长挠挠后脑勺,耳尖有点红:“应该的,他们都是……都是队里的主力,得赶紧好起来。”

“所以我这是提前退休了?”双花叔突然插了句嘴,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手里还端着给蛟蛟盛好的汤,瓷碗边冒着热气,“你们这十三张嘴,我照顾了快两年,顿顿换着花样做,现在看来,肖队长比我细心多了,怕是用不上我这老头子了。”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一直咋咋呼呼的小胖都闭了嘴,嘴里的桃酥渣差点呛进嗓子。我看着双花叔,他脸上还挂着笑,眼角的皱纹却比平时深了些,鬓角的白发在帐篷顶透下的光里看得格外清楚。其实我们都知道,双花叔哪是真要退休。前几天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守在四合院门口,一夜没合眼,听说我们受伤的消息,拎着他那只装着金疮药和绷带的旧木箱,就想往祭坛跑,被调查小组的人拦了三次才拦住,最后急得在院子里转圈,把老花镜都转掉了。

“呃……好像是吧。”我憋了半天,没头没脑挤出这么句话,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果然,双花叔一听,故意把脸一板,“咚”地把汤碗往桌上一放,搪瓷碗磕得桌面响:“好啊,合着我这管家当得不合格,你们找着新靠山就不要我了?林峰你说说,上次是谁半夜给你煮的红糖姜茶?小胖你摸摸良心,是谁在你吃坏肚子时守了你半宿?”

“不是不是!”林御赶紧摆手,他胸口的绷带还没拆,一动就牵扯着疼,额角沁出细汗,却急着解释,“双花叔您别误会,肖队长是临时帮忙,等我们回四合院了,还得靠您照顾。您做的酸梅汤,肖队长可熬不出来那味儿。”

“就是就是,”小胖也跟着点头,肚子上的绷带跟着晃了晃,像个鼓鼓的皮球,“肖队长做的饭哪有您做的好吃?他昨天给我下的阳春面,盐放多了,差点把我咸得冒白烟,还是您做的糖醋排骨地道!”

肖队长在一旁连连点头,活像个附和师长的新兵:“对对对,双花叔您的手艺是一绝,我比不了。就说您做的酱肘子,那叫一个香,上次我就尝了一小口,到现在还惦记着呢!”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双花叔终于憋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又舒展开来,拿起勺子给每个人分汤:“行了,逗你们呢。我还不知道你们?离了我做的糖醋排骨,林峰得瘦三斤;没了我盯着,小胖能把糖罐子当盐罐子撒;还有你,林御,上次让你自己热剩饭,差点把厨房的锅烧穿了,忘了?”

我们被他说得面面相觑,最后都忍不住笑了。确实,双花叔早就不是单纯的“管家”了。他知道宋昭艺怕黑,每晚都会给她床头留盏暖黄的小灯;记得青竹吃素,去镇上买菜时专挑带着露水的菌菇和嫩青菜;连纸不爱说话,他都知道该在纸的画架旁多放几支削好的炭笔,知道纸画画时爱啃笔头,还特意备了无糖的薄荷糖。

双花叔给我端来汤,碗沿还烫着,他却先用蓝布帕子擦了擦碗底的水珠,怕烫着我手:“慢点喝,刚炖好的,火候足,补气血。你后背伤重,得多喝点。”我接过碗,看着他转身去给威尔盛汤,背影比去年好像佝偻了些,突然想起他前阵子总说腰不好,阴雨天就疼,却还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在灶台前蹲半个多小时,给我们烙爱吃的葱油饼。

“双花叔,”我忍不住喊他,手里的汤碗暖烘烘的,“等我们回去了,您还得给我们做红烧肉,要带脆骨的那种,炖得酥烂,一抿就化的。”

“还有我要吃糯米藕!”蛟蛟举着小胖给她的小银勺,在碗里叮当作响,眼睛亮晶晶的,“要蜜枣馅的,甜丝丝的!”

“我要酱牛肉!切片的那种,就着您蒸的白馒头吃!”

“我要葱油饼!刚出锅的,酥脆掉渣的!”

……

一时间,帐篷里全是点菜的声音,十三个人裹着五颜六色的绷带,却像群围着大人撒娇的孩子,把“控诉大会”变成了“点单现场”。双花叔一边应着“好”,一边从篮子里掏出个油纸包,解开绳子,露出一摞焦黄的桃酥:“知道你们馋,给你们带了点刚烤的桃酥,芝麻味的,垫垫肚子。”

肖队长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给我们腾地方。双花叔分完桃酥,走到他身边,塞给他一块最大的:“你也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肖队长接过来,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吃!比外面点心铺买的还香,酥而不碎,甜度也正好!”

“那是,”双花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个被夸了的孩子,“我这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和面得用温水,发酵要掌握时辰,烤的时候火候得盯着,差一点都不行。”他顿了顿,拍了拍肖队长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以后他们要是再闹腾,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他们。四合院的门,永远给你们留着。”

“哎,好!”肖队长答应得干脆,眼里带着感激,还有点如释重负。

其实我们都明白,双花叔哪是要退休。他就是想让我们安心养伤,又怕肖队长觉得自己是外人,故意说这么句玩笑话,把他拉进我们这个“小团体”里。就像他总说“你们这群孩子真麻烦”,却把我们每个人的喜好记得比谁都清楚;总说“等你们能自己做饭了我就清闲了”,却在我们受伤时,比谁都着急,连夜炖了汤赶过来。

下午阳光正好,透过帐篷的透气窗洒进来,在地上拼出块块光斑。双花叔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帐篷门口,手里拿着针线,给我们缝补被撕坏的衣服——那是我们上次出任务时划破的队服,他一直收着,说“补补还能穿”。肖队长在旁边帮忙穿针线,老花镜架在鼻梁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的都是我们平时的糗事:谁吃饭掉米粒,被双花叔用筷子敲了手背;谁睡觉打呼,吵得整院人睡不着;谁又偷偷藏零食,被双花叔抓个正着,最后还是把零食分了半袋给他。

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听着他们的笑声,闻着帐篷外飘进来的槐花香,伤口的疼痛好像都轻了些。突然觉得,就算被缠成木乃伊,就算还得面对阿波菲斯那如影随形的威胁,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有人惦记着你的口味,有人记得你的习惯,有人在你受伤时,既当得了板着脸训斥你的严父,又做得了端汤喂药的慈母,还有人明明嘴上说着“退休”,却把你的每句想吃的菜都记在心里,转身就往厨房跑。

这样的日子,就算多缠几天绷带,好像也挺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