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两刻钟前。


昏黄光线透过薄纸,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有个年轻人上前敲门。


“小二,住店!”


趴在台前睡得正香的王掌柜瞬间被惊醒,条件反射道:“好嘞!客官里边请!”


但他这一抬眼,却不由得愣住。


为首一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胡子拉碴,面容严肃,正是章衡。虽然穿着饱经风霜,但这王掌柜的姐夫是当地知县刘德财,自然一眼便认出那是大梁的官服。


他有些紧张:“几位大人……”


“且慢。”章衡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尚未表明身份,你如何知道我是‘大人’?”


王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几位大人气度不凡,自然……”


章衡却反应很快:“不对,你是认得这件官服。”


他冷哼一声:“你有亲属在衙门里,是谁?今夜太过冷清,是否白日里有什么异常?”


他们过来的时候,发现一些铺面都是早早歇业的状态,店家看上去似乎另有要事。


这人思维之敏捷、语言之锐利,把王掌柜的听得一愣一愣的。异常倒没有,无非是也来了位大人。


他如实交代:“听说今日巡按御史到了栗元县,知县大人为他接风洗尘……”


“哦?哈哈哈哈……”章衡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旋即又目光冷肃,掏出令牌,“那你看看我是谁?”


那令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王掌柜的心仿佛也跟着颤了颤。他哆哆嗦嗦地拿起这块玄铁令牌,赫然发现上面写着“敕命巡察”四个大字。


他瞬间惊疑:“这,难道白日里那位是……”


王掌柜不敢再细想下去。


章衡却瞬间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居然有人敢冒充他在全县人面前招摇撞骗,最关键的是,知县还被骗到了!


他冷笑道:“好一个李代桃僵!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速去县衙!”


语罢,他也不打算住店了,竟是直奔县衙而去。


王掌柜心想完了完了,这个官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下倒大霉了!他姐夫怎么这么糊涂!


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看着章衡等人离开的身影,一咬牙决定赶在他们找到那边之前,先把姐夫叫醒!到时候或许还能有些补救的办法。


于是他飞马赶至县衙,眼见着里头乌黑一片,半丝动静也无,猜想或许人都睡着了。


“他爷爷的,不该睡的时候睡得贼香!”


王掌柜暗骂一声,心中一横,直接在门口鸣冤处敲起鼓来。


“咚咚咚——”


鼓声震天,怕是黄泉路上走到一半也要被这声音惊醒。


“哪个小杂种大半夜的不睡觉!”门房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却看到了知县的亲家小舅子。


他有些疑惑,瞬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上前阻拦:“哎,你等等……”


王掌柜却直接甩开他,直奔姐夫刘德财的房间而去。


刘德财已经醒了,他床上的美人也醒了。他今日感觉一切顺利得出奇,恐怕自己很快就要高升了,甚至今夜还与美人酣战了一回合,真是宝刀未老啊。正要美美睡下时,却被这催命的鼓声给惊醒了。


还以为什么事,一看居然只是王掌柜,他瞬间怒了:“你大爷的王贵!深更半夜的你吵啥?是不是你姐姐让你来抓奸啊?这点小事你自己应付过去不就得了……”


王掌柜苦着一张脸:“哎哟我的姐夫呐,不是天大的事儿我也不敢来打扰您老人家呐,是……”


“你是知县?”外头门开着,门房拦不住,章衡直接进来了。


他看见刘德财衣衫不整,身边还有美人相伴,明显寻欢作乐的模样,皱了皱眉:“成何体统。”


???


“你特么谁啊?”刘德财本来被吵醒就心情不好,这下更是邪火噌噌直冒,“无事报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姐夫!”王掌柜一着急也顾不得避嫌了,“他才是圣上派来的!”


与此同时,一道沉稳冷肃的声音也响起:“本官都察院御史章衡,奉陛下之命,监察之任在身,特来此处彻查不周山私造军械、通敌叛国一案。”


他这话便有如一道闪电劈裂长空,瞬间把刘德财吓得清醒了。


“什么!?”刘德财反应很快,“那白天那个是谁?”


而且怎么牵扯到了不周山,他平日里确实和不周山有些交易往来,但怎么就牵涉到军械和通敌了……


这、这莫非是查他来的!?


他六神无主,下意识就为自己开脱,却被章衡打断:“你先把白日之事一一说与本官。”


刘德财爱财但更怕死,直接竹筒倒豆子般地添油加醋地交代了全部。


章衡闻言深深皱起眉头,他出发之前已经被秘密告知玉溪这边三人的身份,自然知晓定远侯之子本来就在此地。那么是谁冒充了他,甚至听着还十分嚣张跋扈的样子。


“今日枕河道开关第一天?”但章衡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也很重要,既然时机如此凑巧,不如先去那边查探一番,“既然如此,随本官夜探码头船只。”


四十多岁正是能闯的年纪。他直接带着县衙一干人等,打算熬个通宵彻查此案了。


于是便有了齐曜和梁洛刚被发现的那一幕。


本来应该寂静的码头彻底喧闹了起来,岸边灯火通明,不周山的人也懵了。


梁同玉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那一个。


她和池熙恒原本在船舱底层查验货物,却突然发现隔着舷窗外面吵闹起来。她心中咯噔一下,怀疑难道他们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但观察了一会儿又发现似乎还有一波人。


借着月色与火光,她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白日里刚刚见过的刘德财!


“你快过来!”梁同玉小声呼唤池熙恒,把他带到窗口处。


池熙恒刚刚把这一片都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他虽然也听到了动静,但认为凭借齐曜的身手逃脱不是问题,所以就暂时没管。


“怎么了?”他问。


“他们怎么都过来了?”梁同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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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那一堆人,似乎整个县衙都出动了。


池熙恒闻言眉梢微挑,却发现还有几名不认识的官员,但看那气度与姿态,似乎又凌驾于地方官员之上。


“那人不会就是章衡吧?”他突然福至心灵,“白天听到关于他的描述,就觉得他是个会加班的人。”


但这相当于长途差旅到达的第一天凌晨就开始干活了,真是神人也。


章衡显然是个聪明人。隔壁船的战事被他叫停,看上去似乎用了什么借口,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如果船上的人有问题,那么显然那些人是倾向于拒捕的;但为首之人竟然真的停下来,甚至还在犹豫。


“他们会被关进大牢吗?”梁同玉小声问。


“嘶——不好说。”池熙恒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答,“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你五哥还假冒了个御史。不关一下他,说不过去吧。”


毕竟皇子的身份在这儿又不能暴露。


“那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那就别了。反正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算被关进去也很快能出来。”


他俩聊得正欢,这艘船上却突然传来了新的动静。


“什么声音啊,大晚上的不睡觉……”


“好像是有当官的来查我们这儿,还有人打起来了……”


那俩人似乎刚醒,说着说着就要走到梁同玉和池熙恒所在的这一层,老旧的木板舷梯不堪重负地呻吟了一声。


怎么办?梁同玉瞬间不敢出声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池熙恒。


池熙恒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了一处堆垛的木箱和麻袋。那边的间隙逼仄如缝,但距离墙面和门口却还有段距离,正好是一个视线死角。如果不是特意绕到后面来查探,一般不会发现。


他指了指那个方向。


梁同玉会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结果走近才发现这里的位置并不如他们先前所想的那样,可以并排容纳下两个人。她有些犹豫。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船舱底层的死寂中,忽然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仿佛下一瞬人影就会出现。


池熙恒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直接牵起梁同玉,和她一起挤进这方狭小的空间。


这实在有些尴尬。


他的双腿岔开,梁同玉被半拥半抱地靠在他胸前,他们还是面对面的。


五月的天实在有些太过闷了,在这潮湿阴暗的船舱内,梁同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面前人胸膛的热度所包裹,她被呼吸钉在原处。


有清淡好闻的气味弥散在二人之间,分不清是谁的,黑暗中却连发丝都能辨得分明。视线交错间,池熙恒率先回避地偏了偏头。


这时,那两个人果然来到了这层。


“我们船没事吧,他们没波及到我们就行。”一个人打量着货舱,似乎想上前检查一番。


“他们在外头呢,跟我们什么关系。”另一人却想出去凑热闹,催促着,“我看这儿安静得很,回来再查一遍就行。先出去看看。”


“也行……”


说着,脚步声变得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