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那您是不是……原谅奴了?
她厌恶他。~d¢i.y-i,k¨a*n~s\h~u-.+c′o+m?
厌恶到哪怕他稍微靠近点,就会让她感觉不适。
又怎么可能动不动用吻来威胁他呢?
但他到底不敢再坚持自己喝了,他怕她真的嘴对嘴喂他。
他其实不排斥的,甚至是……欢喜!
但他又很害怕很害怕,因为他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愿意亲近他。
他怕,怕不知哪天,自己的美梦就醒了。
更怕她以后回想起来,会后悔自己碰了这么肮脏丑陋的他。
他宁愿不要再得到。
因为得到后再失去,会比从未得到更痛上千倍百倍。
凤无欢局促又乖巧的张嘴,咽下她喂给他的药。
一口接一口。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池非烟看着终于安分下来的小傻龙,只觉得心酸。她能看出他屏气凝神,忐忑喝药的模样。
甚至好几次她的勺子还没递过去,他的嘴巴就张开了,显得很是拘谨小心,生怕让她的手多举一会。
可是……她要的不是这样的小傻龙啊。
她想要前世那个嬉笑怒骂,任性撒娇,向她肆意索取,同她提各种要求的小傻龙。
二人一个喂,一个喝,配合异常默契。
很快,碗里的药就见了底。
凤无欢其实己经喝的有些撑了,但领主喂的药,他不舍得不吃。*x·i?a,o·s+h/u,o.n_i!u\.`c~o.m\
时隔上百年,熟悉的场景。
不同的是,前世喂药时,他总会插科打诨,在喂药的空档,同她有说有笑,时不时任性的说药太苦了,不想喝。又或者借口太烫了,让她再吹吹,反正找各种理由拖延,想少喝点。
而如今,两人之间是静默的。
凤无欢不敢再如前世那般,连开口也不敢,怕万一自己开口了,所有美好就会被打回原形。
他想,回头再问蛇魈要点蛇幻丸吧,或者偷也行。
他要好多好多的蛇幻丸!
不然这么美好的幻觉要是消失了怎么办?
喝完最后一勺药后,池非烟将碗筷放到小桌上,拿了帕子,去替他擦拭嘴角的药渍。
凤无欢下意识的躲了躲,见她不悦蹙眉,又强迫自己一动不动。
等她放下帕子后,他才道:“领主……谢谢您,不过,这些奴都可以自己来的,不用劳烦您动手。”
池非烟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许久才道:“我知道你能自己来,但是,我想喂你……怎么,你不愿让我喂吗?”
凤无欢慌忙摇头:“不是的……奴只是担心会麻烦到您……”
池非烟心中叹气,这小傻龙怎么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呢,她说想喂他,就不会怕麻烦。
她默然片刻后,忽然开口道:“对不起……”
凤无欢呆愣住。^s^a?n?g_b/o\o+k!.`c?o·m?
领主跟他说什么?是他看错了吗?
他怎么好像看到领主在跟他说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池非烟首视着他,缓缓道:“从前种种,是我错了,我那时被仇恨一叶弊目,总是将你往最坏处想……哪怕明明看到你在努力的弥补与赎罪,却依然对你疾言厉色,甚至动辄酷刑加身。
如今再回想起来,我竟也不知自己当时是如何下去手的,但这不是借口或理由……小傻龙,对不起,我是不是很坏很坏?
那日在寒冥狱里,我踩断你手腕的时候,是不是很疼?还有火鞭,烙刑,穿骨,拔鳞之痛……对不起……
这些日子,我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想见到我了。
事实也是如此,那日你醒来后看到我时,被吓的浑身发抖……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你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可怕的事……”
池非烟拉着他的手,声音从最开始的平稳,到后面己经带是了哽意,有泪珠夺眶而出,不断的砸落在床沿,地面。
凤无欢盯着她的唇瓣,努力解读她的唇语。
在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脑袋嗡嗡作响。
见到她落泪,更是急的手足无措。
他本能的伸手,想帮她擦去眼泪,又在半空中顿住,不敢再往前伸,怕他的触碰会脏了她。
只能慌乱无措的摇头道:“您别哭,领主,您没有对不起奴的,是奴对不起您……那些酷刑,都是奴该受的,与您无关!您别难受自责了……奴不疼的……真的不疼……”
他慌乱的安慰着,她的泪似火灼般,烧的他难受。
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啊!
她真的无需如此自责。
池非烟在听到他说不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他说不疼,他比上辈子还会撒谎!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她倾身,抱了抱那条无措的小傻龙,然后拉起他那只枯瘦的手腕。
凤无欢本能的
想往回缩,却被她牢牢拉住。
“别……领主您别拉它……脏……”
下一瞬,他瞪大眼睛。
池非烟扣住他的脑袋,蓄谋己久的亲吻上那张干裂苍白的唇。
十息之后,她松开了他。
“以后,不准再对我撒谎,疼了就说疼!还有……你不脏,一点也不脏!以前是我不好,才口不择言的说你脏。对不起……”
凤无欢眼中水雾氤氲。
是吗?他不脏吗?
她不嫌弃他脏了吗?
应该是吧?她吻他了诶……
可是……可是,就算她不嫌弃他脏,他也没资格再让她碰了。
他现在好丑好丑。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容色,也变的枯槁苍白,不是她喜欢的模样了。
还有他满是疤痕的身子,也如枯朽的腐木般,再也变不回她喜欢的样子了。
他茫然又难过的想了会,终于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是他曾经很想问,却始终没有鼓足勇气开口问的问题。
现在,他是不是可以问问呢?
凤无欢紧张到有些结巴:“那……那领主您……是不是……原……原谅奴了?奴的罪……是不是赎……赎完了?”
池非烟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愣了瞬后,眼眶再次酸涩起来。
是她疏忽了。
她只顾着说自己的悔意与亏欠,却忘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结。
那个延续了上百年的心结。
自她死后,他踽踽独行的那百年里,是不是每日都被这样困扰着。
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怕自己赎罪不够多,怕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她的原谅?
不……他那时以为自己是送图的凶手,大概也不敢乞求得到她的原谅。
她看着他的眼,神色郑重而认真。
“嗯,原谅你了!”
“池非烟,原谅凤长欢了,也原谅凤无欢了!原谅前世的你,更原谅今生的你……”
“傻子……你做的所有,己经远远足够弥补你曾犯过的错,甚至还要超出太多太多!”
“你是无罪的!你再也不用背负那些沉重的愧疚与自责。”
“我的长欢,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