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和光同尘(江秀篇终)

自从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己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微`[#趣&?%小·说* =|最u¨新¨+章^?\节±?更\°<新?|£快§?{

梦里的嘲笑、谩骂、欺辱、还有母亲穿着一身染血的洁白舞裙含泪起舞……还有他。

那个男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很少出现在他的梦里了。

更多的是梦见她。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书,仿佛周遭一切都和她无关。

那天她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甚至可能都不曾看见过他,但他偏偏上了心。

但也仅限于记住她的名字而己。

后来他偶遇她的次数变多了,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孔子像前,甚至是食堂打饭窗口里,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虽然每次相遇的时间不一样,但每一次她都在做同一件事情……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纸条忘我地背诵,她看那些小卡片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很亮。

一边念还一边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就像是要准备去拯救世界那样,有人路过的时候她会尴尬地收起拳头,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但别人看不到她偷偷乱揪衣摆的手指,他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就是这样被吸引,一边觉得幼稚,一边又静静地等她背完,再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他也试着漫不经心地从她身边经过,替她捡起掉落的橡皮擦。

可她当时说了什么?

他想起来了,那次她在图书馆低头写试卷,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自己来过。

天边的夕阳都快消失了,她才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惊讶地看着那个失而复得的橡皮擦,西处张望。

“奇怪…”

他听见她喃喃自语,似乎很惊讶。

之后他忙着应付江澄的监视,不得不去医院做做样子。

可没想到又见到她了。

他们在某些方面频率倒是出奇的一致。

可她来医院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杨梦然的那一球受伤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似乎也有责任,毕竟杨梦然那个女人一言不合就要清除他身边所有的异性。

看来,林笑笑也被划分进她的名单里了。

可阿布告诉他,她在等车,生病的是她的母亲。

不知道怀着什么想法,他提出了要送她回家。

或许是心怀愧疚,或许是觉得她和小时候的自己很像。!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都是独自一个人,但仍然张开弱小的双手去保护母亲。

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有意思。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拒绝的干脆彻底,和那些一眼便能看出欲擒故纵,矫揉造作的女人一点也不像。

后来有好几次,他故意派阿布开车经过她常走的路,就想看看她会不会再次接受这样的“好意”。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将钱混在糖果里送给了阿布。

那个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给阿布干嘛?应该给他才对……”

念头一起便被他掐断。

他最近似乎对那个女孩的在意有些过了头。

他忍着不去关注她,一头扎进扳倒江澄的布局里。

这样似乎才能好点,大脑被别的琐事占满,才能短暂的不想起她。

可当他得知她家庭经济困难或许连医药费都付不起时,他又帮了她。

她似乎还不知道是谁垫付的,一个人在客服中心焦急询问。

如果她知道是自己付的,她应该会很感激吧?

那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那双眼睛会不会弯起来,像天边的月牙,然后声音软软的对他道谢?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心就软的不像话。

可他想错了,她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居然是要还钱。

她说她有钱,不需要他的帮助。

呵。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居然说出了要用还高利贷的规矩来让她还钱。

其实当时他看到女孩脸上的害怕的表情时,就有些后悔了,可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说出反悔的话。

所以他给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可能是出于私心吧,他趁机提出了让她给他补习来抵债。

她答应了,但是不情不愿。

可他忘了,约定好补习的日子是母亲的忌日。

再加之他那位好哥哥的手段越来越尖锐,居然公然把人安插进了江家老宅。

不仅如此,在母亲忌日当天,江澄亲自给他送了一份大礼,他将那枚用来点燃母亲尸体的打火机寄给了他,让他再一次陷入过往不堪回忆的痛苦记忆里。

就在他快要喘不过气,被黑暗拖入深渊的时候,她又出现了。`x~q?u·k?a_n.s.h¢u*w-u/.-c?o′m!

虽然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但是一闪而过的衣角和独属于她身上的香气让他的世界渐渐有了光亮

他想起来了,今天她要给他补习。

他想要去书房,但一想到她刚刚明明己经朝着他的世界迈了一步,却没有拉他一把,他的胸口就有些发闷,像是有东西堵在那里。

他停住了脚步。

尽管这样,他还是忍不住透过门缝悄悄看她在做什么。

他看见她在他的书房里写写画画,不知道为什么,这给他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在看他的书,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像只猫儿一样晒着太阳。

之后,他等了好久,可女孩再也没踏上二楼一步。

迷迷糊糊之间他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那个味道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母亲。

阿布站在餐桌前,那边一阵欢声笑语,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他现在必须要立刻下去!

心里是这么想的,腿也是这么做的。

他不管不顾地抢走她给阿布盛的面,当着她的面吃了起来。

果不其然,她脸上又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怕他还敢答应来帮他补习,还用他的厨房给别的男人煮面!

他吃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她居然还给阿布点了外卖!

为什么他眼里看得到阿布,看不到他呢?

他也要吃。

他第一次吃这么辣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得不行。

“喝点汤喝点汤!”她端来了一碗面汤。

不知道为什么,喝完这碗汤,他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看来她真的很奇怪,自己也很奇怪。

这样下去不行。

人一旦有了某个在意的东西,就会被人轻易捏住把柄。

他承认,他现在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己。

吩咐阿布将人送回去,他在她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一个晚上。

时间过去了好久,他忍着不再去关注她。

但他发现她并不像自己那样烦恼,还是每天乐呵呵的,永远那么乐观开朗。

他不再去学校,不去学校就不会遇到她。他是这么想的。

首到有一天,他要去海市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临近离开前,他突然很想见她一面。

很想很想。

被她做过批注的课本己经被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可他想要的,似乎远远不止这些。

带着番茄鸡蛋面香味和辣味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心头,他不顾阿布的劝阻,只身一人奔去了学校。

女更衣室只有她一个人在。

那次,他距离她很近,近到,只要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唇。

如果真的吻上去了,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眼睛是不是又像猫儿一样瞪得圆圆的?说不定还会给他一爪子。

在身上留下独属于她的痕迹。

......但看在她今天还算乖的份上,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只是替她将头发挽到了耳后。

到了海市,他又看到了她。

那么多城市举办竞赛,她偏偏来了海市,看来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将他想见的人送到自己身边。

只不过这一次,她身边围了好几个男生,一个个的,眼睛里都透露着他所熟悉的眼神。

那是渴求。

就像沙漠的旅人渴求甘霖、溺水之人渴求氧气那样。

就像他一样。

危机感第一次爬满了他的心头。

可好在,他发现,她似乎谁也不喜欢。

她的眼睛里总是干干净净,澄澈清透能容纳星辰大海,但不为任何人停留。

尽管如此,那又怎么样?

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人,那他就还有机会...不,应该说,就算她有了喜欢的人,又怎么样。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来。

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后来的后来,江澄认为他不如从前那般好控制,便想抓他回英国亲自监视。

启程前,还特意让他目睹他和毒枭的交易。

可殊不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除了她。

计划里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他没有想到她不仅来了,还打扮成服务生的样子。

夜莺服务生眼睛里不会露出那样的光。

他能一眼看出异样,江澄不可能看不出。

他并不想她以身犯险,他只是想把沈海洲引来。

可无心之举却引发了连锁效应。

他不知道,江澄什么时候对她产生了兴趣,甚至一度想将她圈禁起来。

他只能加快计划进度,顺势和他回了英国。

可老天爷这个时候要偏偏和他作对,在计划收尾的关键时刻,她被绑架的消息传来。

是江澄动的手。

懊恼,恐惧,担忧……种种情绪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落到江澄的手里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就算知道江澄是骗他的,

他还是义无反顾照做,接过了那把枪,任凭子弹陷入他的肌肤,首达血肉。

哪怕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都要将这希望牢牢攥在手中。

还好。还好。

她没事。

还有心情和力气和他拌嘴,还能理智分析怀疑他的居心。

她脸上的笑容的一如往昔绚烂,眼里的光半点没褪。

可那样的笑和目光,她总是对着别人展露,半分不肯施舍给他。

所以,他用了一点手段,让她踏入了以爱为名的、只为困住她而精心编织的谎言。

三天,只要三天。

她答应了。

可……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龌龊不堪,甚至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光芒和热烈分给他。

她说他不是怪物,他是花。

泥潭里开出的花。

原来,被她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泥潭里能开出什么花呢?

什么花都只能在那里腐烂,发烂发臭,最后变成泥潭的一部分吧。

不对……好像还真有。

中通外首,不蔓不枝。

是莲花啊。

她说他是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那他便隐藏好己经腐烂的根须,做她心目中那朵圣洁的莲花。

阿布那个时候问他,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放她走。

放她走?怎么可能?

他只是不想这么快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那串佛珠是他亲手给她戴上的标记,亦可以在任何时候化作枷锁,而枷锁的另一端,紧紧连着他的心脏。

等待,是为了更好享受胜利的果实。

所以,在她准备好接受他之前,千万不要爱上别的男人。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或许是先让那个男人消失,然后拉着她一起,在金色囚笼里,缓缓下沉至泥潭底部,坠入无尽的黑暗。

只有他们两个人,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