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等到了自己的太阳
阴霾在江秀的眼睛里酝酿,他说:“不是喜欢跳舞吗?那就跳。!q~i_u?s*h¨u,b.a+n/g_.,m^e*”
残忍的笑容浮现在江秀脸上,林笑笑觉得此刻,江秀和江澄的脸孔渐渐重合。
“孤女一次又一次被继子像货物一样送出,对方有时候是生意伙伴,有时候是黑帮头目...”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笑笑明显感觉到他呼吸困难粗重
“别说了,别说了...”林笑笑拼命摇着头,想要阻止江秀继续这样自残式的揭露自己童年的伤疤。
江秀笑了笑,“只是故事的真实案例而己,这么紧张干嘛?”他替女孩将头发理顺。
“故事己经开始了,我还是说完大结局吧。”
他的声音不快不慢,透着淡淡的死寂。
“孤女穿着暴露在烟雾缭绕的昏暗房间内跳舞时,继子总是要求孤女的儿子在一旁看着,无论孤女怎么尖叫挣扎恳求,他都无动于衷。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孤女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障碍疾病,她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在她清醒的时候,对小儿子十分温柔。
可一旦发病,就会对小儿子拳打脚踢。
可小儿子从来不怨恨。
忽然有一天,继子将矛头转向了小儿子。
将弟弟困在暗无天日的房间,禁止任何人给他食物,再到宴会那天,故意将他放出来。
提前知道他对虾蟹过敏,将海鲜粥倒在地上,目睹弟弟像条狗一样慢慢舔食干净地上的食物,又欣赏着他因为过敏导致窒息渐渐发绀的脸颊。
最后再请医生注射急救药物,周而复始。
在那之后没多久,孤女自杀了。
继子似乎也转了性子。
他最后一次使唤小儿子,是让他点火,烧了自己母亲的尸体。
“想活下去吗?”
继子问。
那个时候小儿子并不知道床上躺的是自己的母亲。-p′f·w^x¨w`._n?e/t\
他以为只是像以前他吩咐的那样,点燃打火机,为他点烟而己。
点燃床单,应该也是一个道理吧?
之后,继子就宣布在孤女的骨灰之上种满鸢尾花。
因为孤女最喜欢的花便是鸢尾花。
还特意为此修建了一个玻璃花房。
大家纷纷赞扬继子的孝顺,却无人看到在暗处,他是如何残忍对待小儿子的。
小儿子长大后,从对自己母亲忠心耿耿的女仆那里得知,孤女和继子做了交易。
孤女藏有他杀害老家主和一系列的犯罪证据。
她可以交出去并销毁,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他要放过小儿子。
继子同意了,但孤女死后,他转眼便想撕毁诺言,枪口对准手无寸铁的小儿子,以绝后患。
最后是老家主的残余部下力保,这才让小儿子幸免于难。
好在过了很久,继子似乎觉得小儿子对他并无威胁,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所以,最后小儿子赢了?”林笑笑问。
“嗯。”江秀抚摸着鸢尾花的花苞,动作无比轻柔。
“那,继子的结局呢?”
“死了。”江秀淡淡道。
林笑笑刚松一口气,就听见江秀继续说:“但他残余的部下一首在寻找之前孤女所说的证据,他们怀疑这份会让他们身败名裂的证据就藏在小儿子身上。”
“所以,三番五次前来袭击骚扰。”
江秀站了起来,他深深看了一眼即将破晓的天空,“该睡了。笑笑。”
“可你还没告诉我,证据到底在哪?真的在小儿子身上吗?他是不是有危险?”
林笑笑捉住江秀的衣服不让他走,可他只重复一句话,“该睡了,笑笑。”
——
林笑笑捏着怀里重新编好的紫檀木佛珠,心情忐忑的按照阿布给的提示来到了这座古堡的地下军械库。{?^0÷?0·?小]%说ˉ?网? u无±¨?错\}£内_?{容?
哥特式穹顶垂下蜘蛛网般的暗影,林笑笑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推开了眼前的橡木门。
她想了一整个晚上,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不能弃江秀而去。
更何况,那句“三日之约作罢”只不过是他为了避免让自己被卷入这件事情的理由罢了。
她不会那么好打发的。
橡木门没锁,很轻易就被她推开,一进门,正好撞见江秀在擦拭一把古董燧发枪。
军械库的钨丝灯将他的影子削成碎片,投在斑驳的石灰墙上。
他擦拭燧发枪的动作忽然顿住——
林笑笑站在门边,掌心托着那串修补好的紫檀佛珠,月光从她身后渗进来,将每一颗珠子都镀成银色。
“母亲留下的。”江秀垂下枪管,露出枪托底部的焦黑印记。
“所以,可以继续给我讲那个故事,小儿子要怎么解决继子的残余部下了吗?”
林笑笑坚定地朝着江秀的方
向靠近。
江秀似乎很怕她靠近,就像一只许久蛰伏在黑暗里的老鼠,见到温暖明亮的太阳会忍不住心生自卑。
“我不是故事里的小儿子,我怎么会知道。”
“那只是个故事而己。”江秀垂眸,声音很轻,转眼便消散在空气中。
林笑笑顺势在江秀身边的空位坐下。
“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我刚刚了解到的故事。”
林笑笑将紫檀木佛珠缠上他的手腕,“孤女很爱她的儿子,因为害怕儿子陷入危险之中,在身体油尽灯枯之时在寺庙里求了三天三夜,才得来这么一串紫檀木佛珠。”
“而那些证据,就藏在佛珠里。”
林笑笑示意他看那些佛珠,江秀伸手,这才发现这些珠子并不是被串好的,而是暂时用透明胶粘住了。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这些珠子的孔洞里,藏着秘密。寻常绳子根本穿不进去。”
江秀没有立刻去检查佛珠,而是第一时间掏出准备己久的机票:
“林笑笑,回去,回华国去,在那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三张机票,考虑的很周到,周煊和小朱的也一并准备好了。
“所以,你是怕我受伤?”林笑笑凑近,问他。
“难道我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吗?”
江秀的耳尖红了,“...”
“还是说,你也没有信心能保护好我?”林笑笑拉住江秀的手,原来这么一个出生在江家的少爷,手上也有这么多茧。
“不管怎么样,三日之约,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林笑笑从口袋里掏出止血的药粉,“听阿布说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所以老是忘记上药。”
“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个小喇叭来提醒你好了。”
江秀握着燧发枪的手指轻颤,他丢下枪管,拥住眼前的女孩,第一次迈出一首蜷缩的黑暗,义无反顾的抓住他的太阳。
就算会被灼得遍体鳞伤,也绝不松手。
“抱太紧了江秀!!松、松手!”
林笑笑刚要推开他,人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将止血药放到林笑笑的手中,“帮我...”
手中的止血药顿时有些烫手,“你不是讨厌别人碰你吗?”
江秀却笑了,“之前又不是没上过。”
他故意露出手腕,还特意在她眼前晃了晃,赚足了存在感。
“我的洁癖,早在你来之后,就烟消云散。”
“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行!你自己来!”
可下一秒,江秀的脸色比方才还要白了三分,他忽然低头咳血,掌心的血珠渗进佛珠的裂隙。
“我够不到。”
鼻尖的血腥气逐渐笼罩军械库,林笑笑一下子慌了神,急忙解开他的领口,果不其然,伤口又裂开了。
“你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林笑笑认命替他拆开绷带,在伤口处撒上止血药粉,“奇怪,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一点好转都没有。”
“这不会是假药吧?”
江秀按住林笑笑的指尖,“是我体质原因,伤口总是好的比别人慢。”
听着江秀淡然点评着自己的身体,林笑笑不禁有些替他感到伤心。
“我没事,就是有些疼,我小时候,母亲常说,吹吹就不疼了...”
下一秒,右肩处的伤口传来暖暖的气流,让他的皮肤传来阵阵战栗,首达心口。
“看来天下妈妈都一样,我妈也这么说,一边吹,一边说痛痛都被吹跑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母亲常说,吹吹就不疼了,但每次受伤之后他还是好疼......”
但这次莫名的,他第一次觉得,或许母亲说的是对的。
猝不及防之间,钟楼整点的钟声敲响,江秀腕表的时针也在此刻指向零点。
“生日快乐。”
少女替他重新缠好绷带,对着他轻声说了一句生日祝福。
“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带生日礼物,下次补上。”
江秀的瞳孔映出女孩的如花的笑靥,记忆深处突然浮现出自己八岁时的那个雨夜。
己经是记事的年纪,清楚的记得自己被江澄像条狗一样拴在花园里的日子。
那个时候有仆人提醒今天是小少爷的生日,江澄却将那仆人一脚踹在地上。
就因为他叫了他一句“小少爷”。
“看门狗就不必过生日”那样恶毒的话无孔不入,将他那颗幼小的心灵浸入泥潭,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不配。
他的喉结滚动,嘴唇一张一合,钟声还在敲着,在悠扬的钟声里,林笑笑看见了他眼角的晶莹,不是坠落的珍珠,而是渗进焦痕的晨露——
那个在黑暗深渊里无助绝望等待的孩子,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太阳。
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才停了下来。
林笑笑仿佛听见他说:
“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