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眼神里带着祈求
来的路上，沈明玉听小路说了很多崔斌以前的事儿。
崔斌当初年纪轻轻就成为刑侦队长，靠的全都是自己的能力，据说他以前是军人出身，后来转业到了公安局。
年少有为，家庭美满，这一切在他女儿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被打破了。
提到这里沈明玉感觉有些奇怪，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作为妻子埋怨当公安的丈夫，无可厚非，但是怨到离婚远走，这......
这个疑惑在见到崔斌的时候解开了。
“曼曼出事的时候，我办的那个案子就是人贩子拐卖孩子的案子。”隔了这么多年，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崔斌的语气很复杂。
妻子跑来说孩子不见的模样，这会依旧历历在目。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正在办人贩子的案子，女儿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明显就能看出来他是被报复了，从前的他因为破案子、抓坏人、保护人民而骄傲自豪，可女儿出事，到妻子的怨恨，让他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
他在想，如果当初他从事一个普通的职位，是不是女儿还会好好的，妻子也不会绝望离开？
然而一切无法逆转。
“昨天的爆炸案我都听说了，你们最近也在查人贩子吧？”
“对，我们昨天查到......”小路还没说完，被沈明玉拍了拍胳膊，止住话头。
沈明玉说：“我能问问，当初你办的那个案子吗？”
崔斌看了看两人，颔首。
大概十六年前，他负责的区域发生了两起孩子被拐的案子。
第二起案子比较特殊，被拐的孩子家条件很好，好到能请保姆的那种，当时他收到报案，调查了很长时间。
陆陆续续找到了不少嫌疑人，又挨个排除，到最后案子陷入了死角。
可他一直都放不下，追查了一年之久，那个被拐的孩子倏然被发现...找回来了。
“我想去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可那家人不让我打扰孩子。”
“我知道，因为我一年没找到人，他们已经不相信我了，后来，没过两天，我媳妇着急忙慌跑来找我，说曼曼找不到了。”“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我们找啊找啊，找了半个月，一点曼曼的踪迹都没有。”
后来就是妻离子散，他也干不下去，辞职专门找曼曼。
沈明玉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你是说，你一年前追查案子的时候，曼曼没事，反而在一年后那个被拐的孩子回来后，曼曼被人拐走了？”
“......对。”崔斌抹了一把脸，神色悲痛，“我知道是人贩子在报复我。”
沈明玉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要报复早就报复了，为什么要等到一年后，还是那个孩子回来之后？
总不可能是一年前，人贩子拐走那个孩子被崔斌吓走，一年后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逃了回来，人贩子追回来，才想起要报复崔斌吧？
太扯了。
“那个被拐的孩子回来后，你见过ta吗？”
“没有，那家人不让我见，上面也不让我继续去打扰他们。”崔斌是想问出那孩子怎么回来的，从而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人贩子的线索。
可是曼曼出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更奇怪了，沈明玉眉心皱起，“你还知道那家的地址或者联系方式吗？”
“知道，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些年找曼曼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看着他们家，我给你们写个地址。”
拿到崔斌写的地址后，沈明玉沉默下来。
说实话，面对一个寻找孩子十几年的父亲，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毕竟仅凭以拐养拐、女孩、六指、二十岁......
巧合确实有些多，算了，一切都是为了案子，没什么好犹豫的。
“崔同志，这次来，除了问你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崔斌对上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放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地蜷缩成拳头，紧紧地攥起来，手指掐进了肉里，他不觉得痛。
他抬头望向沈明玉，眼神里带着祈求，祈求不是他想的那样。
“是不是......”“是不是有了曼曼的消息？”
......
法医室。
崔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第一次有了却步的念头。
透过窗户望着里面操作台上被白布盖起来的尸体，他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会是他的曼曼吗？应该不会的，他的曼曼还那么年轻，她怎么会......死呢？
他这个当爹的都还在苟延残喘，曼曼不会死的，不会的......
崔斌抬着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走向操作台，颤抖着手试探地碰到白布，像是触到电一样收回，然后又伸手......
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抓住了白布，缓缓掀开。
尸体的面容焦黑已经看不清楚，崔斌还是仔细地观察着，最终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额角的青筋暴起。
紧紧地咬着牙关，仔细听还能听到类似因为寒颤哆嗦的声音。
在众人心酸的目光中，崔斌一下跪倒在地上，推开小路扶他的胳膊，他抓着尸体的手，不敢用劲，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
“曼曼，我的曼曼，是我的曼曼.......”
法医室里只能听到一个父亲的悲痛声，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地像是临死前钟鼓声，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崔斌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崔曼曼的手放好，扶着操作台的木桌子艰难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扭头看向法医。
“我、我什么时候能把人领回家？”
法医对上他的目光，很是不忍心，为难道：“崔队，可能要等案子破了后。”
“理解，能理解。”
崔斌深吸口气，强制收回想要再看向操作台的目光，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沈明玉，“能单独聊聊吗？”
沈明玉回望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