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她为什么躲我

这把被紫檀琵琶黎奶奶养了几十年,她一句喜欢,老太太割爱,送给了她。


她也立下誓言,定会好好爱护。


但四年前她离开,什么都没带。


这把琵琶,就这么被放在琴房四年。


可她刚才抱起,琵琶的亮色毫无退却。


琴弦也毫发无损。


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养护。


能这么懂琵琶又能细致保养的人,除了黎爷爷,还能有谁。


她调着琴轴,试着拨动玄音。


随着她拨动的旋律越来越快,熟悉的玄音出现。


先是杂乱,后是平缓,在后来,出错的音越来越多。


随着声音的错乱,手不自然的垂下。


身子靠在椅子上,无力的看着天花板。


泪水偷偷从眼角滑落,隐入发梢。


她欠下的,不止是当年的承诺。


还有一个满心期待的爱。


“咚咚咚。”


门被敲打,又特意等了几秒,才从外面打开。


鞋跟有序的落在地板上。


韶文姿慢慢走到她跟前,视线落在她的垂落的右手上。


“我答应过师傅的。”黎奶奶算是她的师傅。


“我答应过她,只要有时间,就去给黎爷爷弹琵琶。”


“最好是隔三差五就去他面前弹,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师傅。”


“可是现在,我连半个曲都弹不了。”


她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韶文姿听着她抽泣的声音,心下一紧。


站在她身旁,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为什么我没有保护好手,为什么我要拿手去接那个刀子。”


“为什么要只身一人去那边。”


“为什么要自大的以为我能保护好自己……”


她回来后压抑的无力终于得到释放。


一声又一声的将自己所做的事全抖搂了个干净。


虽然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很心疼。


当她忽然间将自己干的那些事全抖出来时,韶文姿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有那么一刻是想将她揍一顿的。


但感受到身前的湿润,又忍不住叹气。


算了,女孩子,调皮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面上不显,但赵羽卿刚才所说的那些事,她都暗自记下,想着什么时候算账最好。


等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抽空把你带回去,让老爷子好好看看。”


“说不定还有机会。”嘴上说着,但韶文姿比谁都清楚。


这种机会,几乎没有。


当年她躺在手术室上,找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才将她的手保下。


说起韶老先生,赵羽卿反应很大,“不要!”


“你怕他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韶老爷子的嘴太碎,只要她一去,谁都瞒不住了。


但嘴碎又仅限于她。


谁让她小时候,差点将他书房点了,毁了他藏了几十年的医术。


那天后,韶老爷子一见她就吹胡子瞪眼,像要将她大卸八块。


重要的是,他最爱拿针吓她。


见她的精神恢复了点,韶文姿像那个琵琶拿开。


却被她下意识抱紧。


“舅妈,我想试试……”


“没有可能,除非你最近都不在家里拿东西。”


说着,她又将视线看向那只手。


今晚能不能拿筷子,还不一定…


“快过年了,你乖一点。”


“……哦。”


沉思片刻,她才拿着琵琶,走过去,放回原位。


“那个少年,应该快醒了。”


她起身,过了一会,韶文姿就近坐下,嫌弃的拿着桌上的纸擦着她刚才哭过的地方。


“那就好。”


“你们两个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天天催我。”


兄妹俩像轮班一样,这个今天催,那个明天急。


“他睡得太久了,我们当然着急。”赵羽卿摸着鼻子,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轮得到你们着急吗?他那父亲都不急。”


“哦,对了,还有他那姐姐,你哥养的那颗小白菜。”


“我回来这么久,连个面都没见过!”


实在是可恶,她在这边辛苦救人,主人公一个没出来,倒是这兄妹俩急得不行。


“快了快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了。”


韶文姿擦拭的手顿了一下。


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家伙。


看见她眼底的打趣,忍不住将手上的纸巾丢了过去。


…………


“老黎,你又输了。”季望松将黑子吃下,忍不住朝他嘚瑟。


黎锦毅放下棋子。


“嗯。”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季望松兴致勃勃的将打乱的棋子收回。


“你怎么回事,总觉得你奇奇怪怪的。”


“我只想,又又为什么一直躲我。”


“有么?”


“我瞧她最近总出门。”


黎锦毅将黑子收回,“她回来,没弹过琵琶。”家里的琵琶他擦了又擦,却总不见那小姑娘上门。


他每每琵琶背来,总遇上她出门。


次数一多,他也就明白了她无声的拒绝。


可今天,听完那录音机里最后一首曲子,实在是忍不住。


这么一说,季望松收白子的手倒是慢了一下。


仔细回想她在老宅住的这些时日。


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视线落在角落的钢琴上,那架钢琴,盖子到现在都没掀开。


“那丫头回来后,确实没见她拿过什么乐器…”


黑子慢慢收回,黎锦毅从窗口看着院里落下的雪花,“怕是有什么事瞒着。”


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落寞。


他好不容易等着这个孩子回来。


“或许是给你录着呢。”


季望松看着身旁的老伙计,“录音机的曲子,都听完了?”


她离开那四年,每年都寄个录音机回来,里面全她录下的曲子。


“哪里听得够。”录音机里的东西,传出来后多多少少有些失真。


将独有的韵味都减了三分。


老婆子那独特的技巧,是旁人学不来的。


这么些年,也就她能学上几分。


“快过年了。”


快过年了,也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她特意准备的礼物。


“你也知道,她这么多年,也放不下你。”


那每年寄过来的录音带,存着多少首录音。


虽然有重复,但也是她一遍遍的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