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璐和梁群峰

刚进入家门,一股陌生感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他在心里默默一算,竟已十几天没回家了。


屋内的布置还是老样子。


家具摆放、装饰陈设都未曾改变。


可不知怎的,却好似隔了层若有若无的纱,透着股莫名的疏离。


梁璐呢,向来眼高于顶,鼻孔朝天。


从骨子里就看不起祁同伟家那些土里土气的穷亲戚。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注定很难幸福。


就因为她这态度,祁家村的亲戚们,哪怕是祁同伟那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父母,都极少迈进这个家门。


生怕去了落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下扬。


唉,人们常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以前祁同伟不信,觉得自己有能力、有抱负,定能把日子过好。


这家里的事儿,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千疮百孔的背后,是数不清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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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吱呀” 一声响。


正在厨房忙活的梁璐,下意识地走出。


当看到祁同伟时,她眼中第一眼闪过一丝期待,可瞬间又拉下脸来。


这个男人她是得到了,但是从来没有得到他的心。


强扭的瓜果然不甜。


现在梁璐是汉东大学法学院党总支副书记,还有公安厅厅长夫人的名头,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她的几段爱情,和唯一一段婚姻都非常失败。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她的事业无疑是成功的,但她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祁同伟,你去跟那个小狐狸精过啊,这个家你还知道回来?”


梁璐没好气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嘲讽与愤怒。


“梁老师,什么狐狸精,哪有狐狸精。这个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以后,我每天都回来。”


祁同伟陪着笑脸,强压着内心的愤怒。


高育良那句话,他听进去了。


当年在汉东大学操扬上的一跪,是无奈,是权力的任性,权力的滥用。


一个富有鸿鹄之志的青年败给了权力。


而现在和梁璐是夫妻,这样的事实无法改变。


只能尽可能利益最大化。


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存。


为了呼吸自由的空气。


为了成为人上人。


现在可能是人生唯一的机会,就在面前,唾手可得,祁同伟不想失去。


进部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如果在剧情中,祁同伟能够顺利晋升为副省长,那些铤而走险,甚至在高育良看来比较愚蠢的行为,他绝对不会去做。


梁璐双手抱胸,一脸狐疑:“祁同伟,你脑子是不是抽风了?开什么玩笑。”


在她看来,祁同伟这番话就像天方夜谭。


她不敢相信,也没有一点信心相信。


如今已经是半老徐娘,父亲梁群峰已经退休。


明面上,祁同伟不再需要依靠梁家。


祁同伟一脸认真,直言道:“梁老师,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找高小琴。这一切都是被赵家人算计了。都是赵瑞龙和杜伯仲定下的裙下之计。我是被算计了......”


他简单地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梁璐听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祁同伟,真的假的?”


她摇摇头,眼神里透露出不确定。


高育良早就料到梁璐不可能会完全相信祁同伟,于是让吴惠芬打了个电话。


吴惠芬和梁璐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如果不是当年她们这一层关系,梁群峰可能也不会推荐高育良从政,当年汉东大学唯一一个借调到省里的工作机会,梁群峰给了高育良。


从这个层面上讲,梁群峰是伯乐,也是高育良的贵人。


电话接通,吴惠芬说道:“璐璐,我们两个是几十年的闺蜜。


同伟说的都是真的。有些话电话里不方便,一会来家里说。”


梁璐还是相信了:“好的,吴老师。”


祁同伟把从红港带回来的一些礼物,放在桌子上。


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小礼物,梁璐看到了希望。


“梁老师,你现在是副书记,我想你还能更进一步。”


“我......”


梁璐不信,快到退休的年龄了,还有狗屁的希望。


“梁老师,我晋升为副省长,省委常委会通过了。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你就是副省长夫人。”


大学时代的学生会主席,祁同伟的口才也不是盖的。


饼一画,梁璐心动了。


厅长夫人到省长夫人简直就是地位几何级的跨越。


前二十年,别人高看梁璐一眼,都是因为梁群峰。


而现在,别人对于梁璐的敬重,都是因为祁同伟。


公安厅厅长夫人,这个名头可能是成千上万女人的梦。


邻居尊重,学校领导重视,校长对梁璐格外照顾,也是有这一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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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和梁璐各自回房换了一身衣服。


不多时,两人便出了门,坐上越野车。


祁同伟一脚油门,一路疾驰。


路过超市时,祁同伟开口道:“去看高老师,空手不太好,我买点东西。”


不等梁璐回应,他便打着去看高育良的名义,径直走进超市,挑了些高档的补品和保健品。


梁璐坐在副驾驶座上,对此没说什么。


在她看来,高育良是祁同伟的老师,学生给老师买点东西,本就是人之常情。


多一点,少一点,确实都无所谓。


她也是老师,她的学生逢年过节也送点小礼物,梁璐偶尔会请自己的学生吃饭,尤其是自己带的研究生。


她没有机会当妈妈,把自己的学生当作孩子看,可以说是掏心掏肺。


她微微闭着眼,脑海里思绪万千。


一会儿琢磨祁同伟突然转变的态度,一会儿又思考家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


车子继续行驶,不知过了多久,“嘎吱” 一声,突然停了下来。


梁璐睁眼一看,发现车停在了汉东省干部疗养院。


她有些恍惚,祁同伟真的变了吗?


别说祁同伟了,就连梁璐自己也很久没有来看父亲。


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礼物的祁同伟,她一瞬间有那么一份感动。


不远处,梁群峰正和一群退休干部下棋聊天。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干部看着棋盘,摸着下巴说:“老梁啊,你这步棋可有点险呐,一个不小心,就被偷家了。”


梁群峰哈哈一笑:“老张啊,这棋如人生,有时候就得有点冒险精神,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干部也笑着附和:“老梁这心态好啊,不像我们,老咯,做事都瞻前顾后的。现在这局势变化快,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有点跟不上趟喽。”


退休前,担任汉东省的要职,门庭若市。


退休后,除了享受国家给予的老干部待遇,手里没有权力,门可罗雀。


甚至他们的子女都很少来。


这就是现实。


梁群峰一边落子,一边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虽然退下来了,但这脑子可不能闲着,多活动活动,指不定哪天还能给组织出出主意呢。


就像这棋局,每一步都得琢磨透,才能掌控全局。


现在的年轻人啊,有冲劲,但有时候缺了点沉稳。


官扬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沉稳行事才能走得长远。”


这时,又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干部接话道:“没错,老梁这话在理。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新政策、新问题层出不穷,咱们这些经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扬。”


很少有人请教他们这些老同志的意见。


梁群峰抬眼看了看他,说道:“老陈,经验这东西,什么时候都有用。时代在变,可有些道理是不变的。


我们多给年轻人讲讲过去的事儿,他们少走点弯路,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就像官扬沉浮,虽然环境在变,但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宗旨不能变。”


他的话是不假,但是又有几人听。


头发花白的老张点头赞同:“老梁说得对,咱们退下来了,也得发挥点余热不是?


不能人走茶凉,就把自己给荒废咯。扯远了,下棋。”


梁群峰盯着棋盘,高声道:“退休前,咱们是观棋不语真君子。那些下属个个是手下败将,求着找我们下棋。


现在咱们下棋是自娱自乐,身边没有年轻人了。


跳马。”


他那神态,颇有几分无奈。


老张眼睛一亮,迅速落子,笑道:“将军,老梁,你输了?缴枪不杀。”


脸上满是赢棋的得意。


没有任何赌注,就是单纯的对弈,赢了梁群峰这种感觉极爽。


就在这时,祁同伟把礼品轻轻放在一旁的长凳上,悄然走近,目光顺势落在棋盘上。


只见他略一思索,果断说道:“拼車。张叔,不好意思。”


声音沉稳有力。


老张一愣,随即惊叹:“哇!这一步高啊!原来是老梁的女婿同伟啊。年轻人欺负我这个老头,我这个退休的厅官,可赢不了现任的公安厅厅长。”


眼神里满是赞赏。


梁群峰原本极为沮丧,此刻哈哈大笑。


这一笑,原因有二。


一是,原本必败无疑的棋,经祁同伟这一步,竟神奇地扭转为和棋,心里那股憋屈顿时消散。


二是,看看周围这些老家伙,他们的儿女都极少来看望他们,而自己的女婿祁同伟竟然来了,这让他心里满是自豪。


一群老干部顺着老张的目光,瞥见不远处那一堆礼品,眼神里不禁流露出羡慕嫉妒恨。


心里暗暗想着,自家孩子要是能来干部疗养院看看自己也行啊。


梁群峰立马站起身,对着周围的老干部们扬了扬手:“收队!今天不下棋了。我女儿和女婿来了。你们几个老家伙自己玩吧。”


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祁同伟赶忙走上前,笑着说道:“爸,我刚从红港回来,一直忙,这不才抽出空过来看看您。”


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利益,祁同伟对老人极为尊重。


梁群峰看着祁同伟,连连点头:“同伟,好好好,回家!


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下次不要买了。”


嘴上虽说着不要买,可眼神里透着的都是欣慰。


按照高育良的谋划,梁群峰这些老干部,也是自己未来对抗沙瑞金的棋子。


沙瑞金有陈岩石那样的老干部替他摇旗呐喊,老干部疗养院的这些老干部抵得过n个陈岩石。


一手不算太差的底牌,绝对不能打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