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美味的味道(上)”
她就那么走了出来,仿佛从自家的卧室走进客厅一般随意。
一袭黑色的蕾丝长裙,海藻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抹殷红如血的嘴唇,和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
贞子。
在她出现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不是暂停。
杨子龙的大脑还在疯狂运转,他的意识清晰无比。
但他动不了了。
他保持着双手持剑、与毛闽川对峙的姿势,身体却像被灌注了亿万吨的水泥,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体内的三种能量,前一秒还如奔腾的江海,这一刻却化作了被冰封的死水,彻底凝固。
他能看见,对面,毛闽川也保持着出枪的姿态,那双万年玄冰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名为“错愕”与“震撼”的情绪。
他那引以为傲的、足以抹杀法则的冰冷意志,在此刻就像阳光下的雪花,连一丝反抗的涟漪都无法激起。
更远处,刚刚还叫嚣着要联手的影长老,更是狼狈不堪。
他僵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却同样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整个安全屋,除了那个缓步走出的女人,和那些依旧在盘旋飞舞的黑色玫瑰,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时间、空间、能量、法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面前,失去了意义。
这里,成为了她的“心象世界”。
她就是唯一的“规则”。
贞子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这声音,是此刻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她没有看杨子龙,也没有看毛闽川,甚至没有看地上那个昏死过去的龙傲天。
她那慵懒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僵硬如雕塑的影长老身上。
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满,隐藏在黑发下的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的娇憨与不耐。
“影。”
“你怎么这么慢?”
影长老的身体剧烈一颤,虽然动弹不得,但那发自灵魂的恐惧,却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贞子踱步到他的面前,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
“我的‘过滤器’都快饿坏了,你却在这里,陪几只小虫子玩游戏。”
她的声音很轻柔,却让影长老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无间地狱。
“让本座……很失望呢。”
这个词从贞子那殷红的嘴唇里吐出来,轻飘飘的,却像一座无形的神山,轰然压在影长老的灵魂之上。
他想求饶,想辩解,想说自己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强敌。
可是在这个女人的“心象世界”里,他连动一动喉结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他的一切思维,一切挣扎,都像被封存在透明琥珀里的飞虫,徒劳而可笑。
贞子似乎也懒得听他那无声的辩解。
她伸出的那根手指依旧点在影长老的额头,指尖白皙,指甲上涂着一层淡淡的樱粉色,与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如同枯树皮般的脸形成了诡异而惊悚的对比。
“算了。”
就在影长老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根手指上蕴含的“规则”之力彻底碾碎时,贞子却忽然兴致缺缺地收回了手。
她轻轻摆了摆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本来还想让你多过滤掉一些杂质,现在看来,你的效率太低了。”
她的话语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纯粹的事实陈述,仿佛在评价一个性能不佳的工具,
“不过……也罢。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这一次,本座需要你的帮助。”
影长老的身体猛地一松。
那股禁锢着整个时空的绝对力量,在他身上悄然解开了一丝缝隙。
他立刻贪婪地喘息起来,发出的却是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抽气声。
重获身体控制权的第一时间,他不是反抗,也不是逃跑,而是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态,单膝跪了下去,仅剩的右手抚胸,深深地低下了他那高傲了不知多少年的头颅。
“遵……遵命,吾主。”
恐惧,压倒了一切。所谓的巅峰至尊的尊严,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概念”面前,一文不值。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贞子没有再看他,仿佛他卑微的臣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的目光,终于从这个“办事不力”的下属身上移开,缓缓扫过全场。
那双隐藏在浓密黑发下的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掠过了僵在原地的杨子龙和毛闽川。
杨子龙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他试图解析眼前发生的一切,试图寻找一丝一毫的反抗机会。
然而,他引以为傲的三元合一之力,此刻在他体内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那柄无坚不摧的「圣剑」,也像是被冻结在万年冰川里,传递不回丝毫响应。
这就是“灭世”级的威胁?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高维生物在观察培养皿里的微生物,双方甚至不存在于同一个真实维度。
当贞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杨子龙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窥探”。
那不是精神扫描,也不是能量感知,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仿佛灵魂被直接从躯壳里抽出来,放在阳光下细细端详的赤裸感。
“哦?”
一声带着些许惊奇的轻吟,从贞子的唇间溢出。
她赤着脚,迈着慵懒的步子,无视了杨子龙与毛闽川之间那柄几乎要焊在一起的剑与枪,走到了两人中间。
她先是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杨子龙,那双看不清的眼眸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灵魂最深处的构造。
“真是有趣的灵魂……三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居然能被强行糅合成一体。”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品鉴美酒般的玩味,
“光明的圣洁、深渊的恶魔、还有死寂的恶灵……就像一杯胡乱调配的鸡尾酒,口感驳杂,层次混乱,
但奇妙的是,居然没有当场爆炸,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嗯……潜力不错,是个很好的‘胚子’。”
“胚子?”
杨子龙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了某些极其不好的东西。
紧接着,贞子的目光又转向了毛闽川。
如果说她看杨子龙的眼神是好奇,那么她看向毛闽川时,那股玩味就变成了纯粹的欣赏。
“这个更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