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08903：每个在落脚港落脚的人都有故
第904章08.903：『每个在落脚港落脚的人都有故事』
阿贝拉德总管为霍雷肖带路，引领他和他那队沉默的卫兵，穿过总督宫殿冰冷而奢华的走廊，前往冯瓦兰修斯王朝为他安排的专列。
霍雷肖的卫队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将他紧密地护卫在中央。
他们是舰队中最精锐的跳帮队员，武装到了牙齿，且每个都是从九死一生的血战中活下来的狠人。
手持自动炮的重武器手，其义眼不断扫描着上方错综复杂的拱顶与廊桥，警惕着任何可能来自高处的威胁；而两侧的霰弹枪手则用他们那标志性的、足以撕裂血肉的武器，时刻警惕着周边的人群，以防任何藏匿于阴影中的危险。
在亲眼目睹了光天化日之下的突袭凶杀后，霍雷肖的安保措施已提升至最高等级，护卫们彼此之间配合得严丝合缝，无论是远程压制火力还是近程毁灭火力，都堪称凡人之最。
“听说您惹恼了卡里戈斯温特斯科阁下。”
走到君主之庭的大门处，行星总督弗拉迪姆托卡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板着那张瘦削的脸，恭敬地向正走出宫殿大门的霍雷肖问候道。
“是啊，我把他惹恼了。”霍雷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侧目看他一眼，“怎么了总督，这有什么问题吗监督者和被监督者永远不可能穿同一条裤子。”
“没什么。”总督低下头，脸上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片难以洞悉的淡漠，他低声说：“只是，我很羡慕您这样……身居高位，权势滔天的大人。”
“为什么你现在可是‘落脚港’的总督。”霍雷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难道你还不够权势滔天吗”
总督自嘲地笑了笑，鼻子冲出一口气。
“我出身自底层帮派，曾经生活在阴沟的油污之中，依靠着踩踏无数的鲜血与赃物，以及最重要的那一丝命运垂青，才爬上了总督这个位置。
但我什么都决定不了，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性命。
只要我忤逆任何一个行商浪人，他的派系势力就能在一夜之间杀了我，让另一个人取而代之。
而您……您完全不用顾虑我这种可悲的境地。您鄙夷我，但您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困境。”
隐含的艳羡与怨愤。
“去找人打听一下哥特星区首府星球深渊港，打听一下‘霍雷肖柯克伦’这个名字，还有‘劳工帮’。”
霍雷肖冷哼一声，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总督。
“你在顾影自怜什么总督这不是你被人牵着当木偶使，连发生在帝国海军眼前的凶杀案都管不好的理由。
我，霍雷肖柯克伦，曾经的深渊港劳工帮之王。
我在十六岁以前，跟你一样，在中下层巢都的帮派中打拼，在肮脏的管道里和野猫一样大的老鼠并行。
你只看见我现在光鲜亮丽的身份，却不知道我曾经和你有着同样的遭遇。
记住，如果你无法履行你对神皇的职责，那你一辈子也不过是一具可悲的木偶，随时可以被替换，也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荣誉与功名。”
总督微微抬头，看向霍雷肖。隔着那副不断嗡鸣的佩戴式义眼，没人知道他此刻是何神情。
“再会，阁下。”总督再一次默默地、深深地低下头，对着已经走下台阶的霍雷肖的背影说道。
——
“看来，落脚港不大，但每个人都有故事。阿贝拉德总管。”
走下那铺着金箔的漫长台阶的过程中，霍雷肖头也不回地问着伴随在身旁带路的阿贝拉德，“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帝国海军的你可不像那种行商浪人开出一笔价码就会背弃自己职责的人。”
总管的身形微微一顿，似乎这个问题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芥蒂。
他沉默了片刻，在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用一种克制的、带着一丝苦涩的语气委婉说道：“如您所见，我曾是一艘巡洋舰的大副，一位领主上尉。”
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曾经在卡利西斯-堡垒舰队服役了十年，与混沌叛徒在恐惧之眼的边缘对抗了十年。
在那儿，我见到了全银河中最优秀的军官，最棒的水兵，和最好的司令官。
但后来，我被调回了卡利西斯舰队本部，然后……被派到了巡逻舰队。
我尽我所能，以最高的标准，如同还在堡垒舰队时那样，恪尽职守，去严格执行帝国海军的纪律与规章。
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的尉官同僚们疏远我，只因为我不愿和他们一起接受行商浪人的酒宴款待，去参与那些走私与贿赂的勾当。
我的舰长厌恶我，只因为我指出他的巡逻路线低效，战斗执行标准不够严格。
士兵与水手们也憎恨我，因为我对纪律的要求过于严苛，让那些平日里懒散惯了的他们操练不辍。”
“最后，所有人一起，把你塞进某个角落”霍雷肖猜到了这可悲的结局。
“是，大人。”
阿贝拉德低下了头，嘴唇因痛苦的回忆而微微发颤，“我从大副，被调去了勤务部，分管仓储和炊事班——该调动意见几乎是被全票通过……再然后，我就遇到了西奥多拉夫人。
她像一束照进黑暗世界中的光，她欣赏我，认可了我，并理解我的恪尽职守。
从此，我离开了帝国海军，加入了冯瓦兰修斯行商王朝。”
霍雷肖同情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问道：“如果……还有机会，让你无需在意那些腌臜琐事，你会愿意重新回到帝国海军，为神皇服务，履行你真正的职责吗”
阿贝拉德的眼睛猛然睁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当然，我愿意！”
但那瞬间的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他冷静下来，低下头，用一种充满自责的声音说：“但是，我已经宣誓效忠西奥多拉夫人。我……我不能违背我的诺言。”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认可你的忠诚。有缘再会，总管。”
冯瓦兰修斯王朝的仆人为霍雷肖拉开了专列那由深红色实木打造的车门，霍雷肖抬腿登上了这辆奢华的列车。
“请多保重，大人。祝您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阿贝拉德站在阶梯下，向着缓缓关闭的车门，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刻在他骨子里的帝国海军点檐礼。
霍雷肖点了点头，隔着车窗，做出了一个回礼。
唔！——唔——
专列的汽笛传来悠长的回响，开往星港的列车出发了。
——
列车上，霍雷肖坐在柔软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红丝绒零重力座椅上，眺望着窗外乌烟瘴气的落脚港。
无数工厂的烟囱如同一根根粗大的、被砍伐的树桩，构成了这片森严而压抑的钢铁丛林。
哗哗，哗哗——
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身后的车厢传来。
霍雷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去，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腰间爆矢手枪的握把上。
吱——
身后车厢那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在门缝开启的瞬间，霍雷肖的身体以一种远超常人的速度作出了。
他几乎是以一道残影的速度从座椅上弹起，转身，沉重的爆矢手枪已经握在手中，枪口稳稳地瞄准了门口的来者，一道红色的激光瞄准点，精准地落在了对方的心脏位置。
“老大是我！别开枪唔喵！”
一个身穿平民衣物的半猫人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她惊恐地举起双手，那过长的袖子遮住了她的两只小手，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呦呦怎么是你”
霍雷肖好奇地问道，手指从扳机上移开，重新锁上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