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银先生

夜里，还是那个山下的小院，只见一个人缓缓由远及近来到院门跟前，还是一样的敲门手法，但是人却已经不再是樊振，门被打开之后他穿过院子进入到屋子里上来到二楼。

银先生依旧还是那样坐在角落里，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而这次进来的人，竟是钟严。

钟严和樊振一样在长桌前站定，朝银先生喊了一声：“老师。”

银先生好似在打盹，又好似在发呆，被钟严这一声喊才赫然回过神来，然后只听见他说了一句：“好可怕！”

钟严说：“老师，你又在想那些事了。”

银先生没有回答他，而是让钟严坐下，同时问道：“尸体已经处理了？”

钟严说：“已经按照老师教的方法处理了。”

银先生没有说话，钟严再次开口问：“老师，无论是海城那边的那个，还是从边界回来的己心云都已经被处理了，为什么还会存在一个和何阳一模一样的人，他是什么人？”

银先生说：“我也不知道。”

钟严听了明显讶异了一下，然后他问：“老师，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您的掌控当中，那么这回……”

银先生说：“是因为何阳他。”

钟严似乎还是不解：“因为他？”

银先生说：“从他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在我的掌握当中了，或者应该说从己心云回来的那一刻，整件事就已经不在掌控当中了。”

钟严问：“是挺蹊跷的，按照计划应该是何阳回来才对，为什么会变成了己心云。”

银先生说：“樊振也有一样的疑问，但他没有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严说：“因为这是他期望的结果。”

银先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然后他又问钟严：“那你呢，你期望的结果是什么？”

钟严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他用冰冷的语气说：“我没有期待，因为在那一年，我就已经死了。”

银先生忽然叹了一口气，钟严继续说道：“那一年如果不是老师救了我，我早就曝尸在了荒郊野岭，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可是他却死了，让我坚持下来的所有动力，都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银先生说：“你和樊振真的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个为了报恩，一个为了报仇。”

钟严问：“老师，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瞿江远是怎么死的？”

银先生说：“你既然从一开始就做了决定，那么他的死因就需要你自己去查明，如果是我告诉你的，你会完全相信吗？”

钟严不说话，银先生也不说话，气氛就这样沉寂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钟严才问：“老师，我想知道，现在我帮助的这个何阳，他是不是何阳。”

银先生说：“他是，但他又不是。”

钟严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出声，银先生思索了一秒钟之后说：“在这之前，我能确认何阳是不是何阳，但是自从他从另一个边界回来之后，我也产生了疑问，他究竟是谁。”

钟严问：“老师，你真的也无法确认？”

银先生却问：“钟严，我们费尽力气也要实施何阳计划的原因是什么？”

钟严说：“因为我们要找到真正的何阳，只有他能带我们解开三元镇的谜团，彻底解开银面计划和黑面计划失败的原因，帮我们找回那些失踪的战友。”

银先生说：“那他不就是吗，所以现在你在迟疑什么？”

钟严忽然讶异地看着银先生，眼睛里全是震惊，他好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接着他说：“原来这才是老师你的计划，这才是何阳计划的真正目的，您此前告知我们的那些安排，全都是骗我们的。”

银先生说：“所以，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钟严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说：“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就离开了这里。

而坐在角落里的银先生却并没有动一下，甚至就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还是过了好久，他的眼神才变了变，接着只见他用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面具戴了太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不是吗？”

说完他伸手缓缓摘下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只见一张苍老年迈的脸呈现在眼前，而即便是已经布满了皱纹，人已然老去，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正是何阳的脸！

董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屋子里，他开口说：“老师，你为什么摘了面具。”

银先生看着桌子上的面具：“戴了一辈子，都快忘记了我是谁，现在好像已经到了可以摘下来的时候。”

董庚问：“是因为他？”

银先生问：“董庚，你觉得他和上次你见到的时候一样吗？”

董庚说：“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银先生说：“我感觉，他已经接触过‘方’了。”

董庚说：“可是‘方’不是在您手里吗？”

银先生说：“我手里这个不是真正的‘方’，是用‘方’的磁场伪造的赝品，真正的‘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银先生陷入到了回忆当中，那是一九六四年银面计划开展的那一年……

银先生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说：“那时候，我叫何阳，也只有我叫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