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刹那永恒，地老天荒

燕时予并没有回答棠许的问题。

他只是沉默地抱着她，双臂不受控制地收紧，像是已经阔别了很久一样，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感知着她的存在。

哪怕明明才只过去两天。

却仿佛已经失去她很久，很久了一样。

棠许显然也没料到燕时予会是这样的反应。

事实上，这两天的分别的确是她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机会，也给他一个可以思考的空间。

他们之间，有无数次的亲密无间，哪怕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了解了她的所有，而她也开始逐渐了解他的所有，两个人中间，依旧隔着什么东西。

那样的东西，没办法深究，更没办法轻易打破。

因为深究的后果，他们已经经历过两次。

而打破的后果，无人可预料。

所以棠许宁愿退一步。

退开一些，或许两个人的世界也会清明一些。

她原本以为，这两天的时间应该够他理清楚一些东西，却没有想到，他的反应更多的是关于两个人的分离的。

棠许没办法不动容。

即便两个人之间隔着再多再多东西，那一刻，她终究还是只能遵从本心，伸出手来拥抱了他。

任何负担在此刻都不足以再成为负担，而她所在乎的，只有——

“你愿意放下了吗？”

深秋的树林里依稀还能听到稀薄的鸟叫虫鸣，这树林不远处就还有阮箐和她的马儿在悠然踏步，可是燕时予抱着她的时候，却仿佛天地万物都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他和她，在这刹那的永恒里，经历了一番地老天荒。

很久之后，棠许才终于听到燕时予的声音——

“好。”

他声音很低，轻得好似从天外传来。

“我放下。”

……

棠许再次看见阮箐时，阮箐已经下了马，正在一棵参天大树下驻足，抬头仰望。

听见动静，阮箐缓缓回头，看向了棠许。

四目相视片刻之后，阮箐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居然这么快吗？我还以为燕先生不会轻易放人呢。”

棠许同样翻身下来，来到她面前，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我什么？”阮箐问，“谢我及时认清形势，放弃幻想吗？我这个人很看得开的，不属于我的就是不属于我的，我没有那种强人所难的癖好。”

棠许听完，静默片刻，才又道：“谢谢你刚才给我们的时间和空间。”

阮箐不由得噎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终于又抬眸看向棠许，脸上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却只归于沉静。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你。”她说，“可是是你，又好像没有什么稀奇的。他那样的人，就像是会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的。”

说完这句，阮箐恍惚了片刻，缓过神来，又笑了一声，呼出一口气之后，彻底恢复了平静和坦然。

她看着棠许，不由得八卦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没有。”棠许低声回答道，“没有吵架。”

“那就好。”阮箐顺口回答了一句，却忽然又道，“就算吵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哪有完美无缺的男人，在一起了，总会发现他们那些大大小小的臭毛病，就不能惯着他们，一定要好好调教！”

说完，她冲着棠许挤了挤眼睛。

棠许这才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

深夜，在猎场里策马奔驰了一整天的男人们回到山庄。

虽然人不算多，但也正是因为人少，氛围才更和谐，今天一整天也更畅快。

众人意犹未尽地吵嚷着、争论着，瞬间点燃了安静的山庄。

傅嘉礼正被拉着清算他今天枪下夺食的事，众人口径一致地讨伐他，傅嘉礼百口莫辩，转头试图找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一枪真不是我放的，你们不信，可以问问燕先生——燕先生？燕先生？”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找寻一番，却哪里有燕时予的人影？

“别拉燕先生转移注意力了，傅嘉礼，就是你——”

……

同样的时间，住在三楼的棠许，房间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又从里面关上。

她的房间里也就赫然多了个人。

深夜、郊外的山庄，这样的元素交织着这样的情节，简直是恐怖故事的开端，如果再配上一声尖叫，那氛围效果简直可以拉满。

可是刚刚从睡梦中醒转过来的棠许，半张脸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听到动静，只微微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床尾的男人。

“非要用这么引人注意的方式进屋吗？”她问。

燕时予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她露在被子外的雪白脚腕上，停留片刻之后，轻轻捉住她的脚，自脚踝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