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初穗微微仰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不行吗”

顾淮深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行，就是觉得你今晚不太一样。”

“因为爱你啊，舍不得让你等太久。”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一语双关。

顾淮深没说话，作势就要低头吻了下来。

初穗还惦记着自己今晚喝了酒，连忙抬手挡住，顾淮深的吻落在她手掌心。

沉重的气息喷在手心，痒痒的。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对视。

良久，顾淮深嗓音低哑：“嗯”

初穗靠在他怀里，“我喝酒了，你不能酒驾。”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嗓音罕见带着娇软

如果可以，顾淮深有股冲动想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与她同喜同悲，共生共死。

车子缓缓驶离酒吧，初穗被放在副驾上，透过车窗看着霓虹闪烁的街景，忽然想起贝荔刚才说的话。

“顾淮深。”她轻声叫他。

“嗯？”

“你刚刚在酒吧听到了多少？”

初穗转过头，目光笔直地望进他的眼底。

夜色从车窗外流淌而过，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淮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起青白。

他侧眸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觉得呢，学妹。”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初穗眉梢轻挑。

其实当他在酒吧说出“哭包”那个尘封已久的绰号时，她就知道他必定将那些剖白听了个完全。

只是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反倒让她喉间泛起细微的涩意。

“后悔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初穗怔住：“后悔什么？”

后悔遇见我。

顾淮深没开口，目光沉沉地落在前方被车灯劈开的夜色里，下颌线绷成一道锋利的弧。

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眼底，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暗涌的漩涡。

她伸手覆上他青筋微凸的手背。

“不后悔。”

初穗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声音轻得像叹息:“高中的你，四年前的你，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高中时期的顾淮深，是带着傲气的天之骄子，是神坛上的骄阳，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即便什么都不做，就会发光的存在。

而当时蜷缩在阴影里的她，被那道光一闪而过照拂过，便念念难忘。

所以即便像趋光的飞蛾般被那耀眼的光芒灼得眼眶发烫，也忍不住将他藏在心底。

四年前的他，在失去自我的边缘徘徊，冷漠孤寂，他像座孤岛切断所有缆绳，长时间的自我封闭导致他对于初穗的感情也变得后知后觉，甚至患得患失。

可即使是这样，初穗积压多年的心理问题却是在这个时候被他根治。

即便后面出现了小插曲。

但初穗一直坚信，顾淮深心底一直都是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个天之骄子，即便中间覆了尘，只要有阵轻柔的风拂过，他还是那个神坛上的少年。

而那张封存的照片，最终意外地让顾淮深找回到现在的自己。

初穗之前不太信因果论，可是现在她觉得，或许世间真的有命中注定这一回事。

有些人或事，你就是注定要纠缠，要别离，要拥抱。

车厢陷入深海般的寂静。

初穗感觉到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骼碾碎。

她轻轻回握，指甲在他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他们都明白——他们曾经那些破碎的、暴烈的、不堪的碎片，现在已经长成了彼此灵魂再也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溺水者终于抓到浮木。

流浪多年的灵魂也终于寻到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