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谢霆舟上船

夜色下,谢霆舟坐在礁石上,感受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心里的思念泛滥成灾。

出了京城,他快马加鞭赶来海边,路上,截获了王夫人给王御史的信。

厚厚一沓,虽没拆开看是什么内容,但能写那么厚,足以说明王夫人心里是记挂王御史的。

只怕是将一路见闻都写给王御史了,苏洛清给王景硕也写了信,摸厚度约莫两三张纸的样子。

也不少了。

就是崔易欢离京前也给忠勇侯留了信,只有叶桢没给他只言片语。

心里骂叶桢小没良心的同时,谢霆舟也担心她是真的被皇后气狠了,更怕时晏为此干涉他们的婚事。

皇后说,太子妃不是非叶桢不可,但他却是非叶桢不可的。

如今到了海边,想到此时叶桢或许还在海上,他们在同一片海域,吹同一股风,谢霆舟就想叶桢想得紧。

“主子。”

羽涅出现在身后,“上次咱们的人和李恒的人去大魏,租的船路上都遇了风暴,折损了船员,如今船老板听闻是去大魏的,无人敢应。”

大渊有官船,但这些年朝廷并未与海外通商,故而官船都是附近港湾出行,无出海的经验。

因而,他们白日到了这里,就开始找远航有经验的船,可听说是去大魏的无一不摇头。

“属下还是头回遇见加多少钱都不肯出船的,您说会不会是郡主的爹做了什么?”

毕竟皇后做的事有些缺德,大魏摄政王肯定会生气,没准就迁怒他家主子了。

谢霆舟也觉无人出船有些蹊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船家行船就是为了钱,都拒绝确实不寻常。

但理智告诉他,没有证据最好别怀疑未来老丈人。

就算这当真是老丈人做的,他也得想尽办法去一趟大魏,同老丈人求娶叶桢。

看了眼天色,他道,“明日再继续找吧。”

总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只能显露身份,强制让他们出海了。

羽涅点头,却见谢霆舟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劝道,“主子,听闻船上行程折磨人,您从西月赶回京城,再一路赶来这里,都不曾好生歇过,今夜便早些休息吧。”

否则,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何况,先前还在西月打仗,羽涅很心疼自家主子。

就不由对皇后起了埋怨,若非她作妖,郡主未必会那么快离开,就算离开定也是和主子有商有量的。

过往那些日子,他们之间一直那么好,如今郡主无书信,主子该多不安啊。

谢霆舟知道羽涅是担心他,轻轻嗯了声,就要起身,忽听兵器相撞的打斗声响起。

“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霆舟吩咐,暗处有影子一闪而过。

没一会儿,暗卫回禀,“瞧着像是客商被追杀。”

他们白日不只是问了船家,也问了海上行商的客商,被追杀的就是拒绝过他们的客商之一。

谢霆舟闻言,走了过去。

见是一名与他年岁相当的男子,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谢霆舟示意羽涅出手阻止。

他是大渊储君,遇见刺杀自没有视而不见的。

羽涅带着几个护卫加入,黑衣人见男子有了帮手,心有不甘地撤了。

男子长舒一口气,同谢霆舟道谢,“多谢兄台搭救,我姓江,名令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路见不平,举手之劳。”

谢霆舟看向男子,“他们为何追杀你?”

江令舟叹了口气,“嗨,我头回来大渊做生意,不清楚这边的规矩,得罪了当地同行。

今晚若非兄台相救,我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救命大恩请收令舟一拜。”

说罢,他朝谢霆舟深深鞠了一礼。

谢霆舟打量他,“不必多礼,不知江公子做的什么生意?”

“绸缎和海货。”

江令舟叹了口气,“原本是听闻大渊人多物丰,想着将这些在大渊出了,再带些大渊的东西回去。

不料,东西倒是出得顺利,却被当地同行告知价格过低,影响他们的营生。

可他们所报之价对令舟来说,实在过高,令舟行商有自己的准则,不赚黑心钱。

且多出的利润也是给他们的好处费,令舟便没采纳他们的意见,没想到竟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大渊商贾过于嚣张,令舟不过是想赚点小钱,往后可不敢再来了。”

他看向谢霆舟,笑道,“不过,走之前救命之恩还是要谢的,不知能否请兄台去我船上喝一杯?”

“那便叨扰了。”

谢霆舟亦笑,“我姓沈,单名一个卿。”

这是当年叶桢女扮男装去边境的假名,如今被他捡来用正好。

江令舟很高兴他愿意给自己报恩的机会,忙引路,“沈兄请。”

谢霆舟颔首,不动声色看了眼羽涅。

羽涅会意,没有跟着上船,而是去打探江令舟的事。

待谢霆舟从船上下来,回到客栈时,羽涅也回来了。

“主子,情况的确如他所言,今晚刺杀他的那些黑衣人,也的确是当地商会雇佣的打手。

这边原是相国党派管辖范围,这些年在李恒的纵容下,当地商会时常欺压外地客商。”

李恒一党虽下狱,但底下的小喽啰们,皇帝还来不及整顿,风气也不是一时可扭转的。

谢霆舟颔首,“让知州过来一趟。”

新任知州是皇帝刚从别处提拔过来的,谢霆舟需要敲打敲打,才能让他更强硬地整肃此地。

新知州是皇帝的人,但也见过太子,诚惶诚恐,“下官不知殿下来此,有失远迎……”

“行了,本宫叫你来有别的事。”

谢霆舟简单将江令舟遇到的事说了,“自明日起,你需严厉整顿。

若外地客商都不敢再来,沿海经贸如何发展,当地百姓如何富足。”

“是,下官明日便着手此事。”

原他也打算整顿那些商贾,但初来乍到,还没想到万全之策,眼下有太子撑腰,他便无需担忧了。

做好了,也是他的政绩。

谢霆舟给他留了两人,便打发他回去了,而后将此地情况上述皇帝,便歇下了。

翌日早上,他又去了江令舟的船。

江令舟昨晚喝多了,眼下还是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沈兄是来送我的么?”

昨晚喝酒时,他说白日要去逛街,给家人带些大渊特产,傍晚时分才启航,免得当地同行夜里又寻他的麻烦。

谢霆舟摇头,“今日来,是想问江兄,可否捎带我一程?”

江令舟说他来自濮国,眼下要回的也是濮国,谢霆舟记得先前查到关于大魏那边的情况。

濮国与大魏有姻亲关系,到了濮国,他便可以走陆路去大魏。

先前去大魏寻人的人也提过海上行程艰难,他也折损了几人。

而江令舟的船看起来比其余船都要结实,昨晚他留意那些水手个个肌肤黝黑,肌理分明,应当都是如江令舟所言,常年跟着他在海上行走的。

若有熟悉路线的,便可避免没必要的伤亡。

江令舟很爽快答应,“行啊,沈兄要去哪?”

谢霆舟笑道,“不怕江兄笑话,我还不曾出过海,昨晚听江兄说起濮国,沈某想跟去见见世面。”

“好说,好说,到时候我定要带沈兄在濮国好好玩玩。”

两人便这样说定,谢霆舟回到客栈,又让州府调了两艘官船给他。

他跟着江令舟走,但亦会带上自己的船。

一来他并未全然信任江令舟,二来,也趁机带着官船攒一攒经验,为将来两国来往做准备。

江令舟如他先前所言,白日采购了不少东西上船,而谢霆舟亦让人准备周全,登了江令舟的船,两艘官船紧跟其后。

船离港时,无人瞧见江令舟眼里得意的狡黠。

叶桢不知谢霆舟已经上了船,她在船上消遣了一下午,落日时分看完海豚戏水后。

晚膳是在船上吃的,回来天色已暗,众人坐了马车回皇宫洗漱。

王夫人抱着枕头敲响了崔易欢的房门,“小姑,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呗。”

她想说话是真的,担心崔易欢夜里胡思乱想一个人伤心也是真的。

就想陪着她。

当年她还没嫁进王家,就和娄听兰相识,知道这是未来夫君当做亲妹一样对待的表妹,她便也一直拿娄听兰当亲妹对待。

成了她的嫂嫂后,姑嫂两人的关系更好了,如今崔易欢身份戳破,她就能明目张胆,无所顾忌地关照她了。

崔易欢抱住她,“嫂,你总是这么好。”

“跟我说这些,见外了啊,以前咱俩也没少一起睡。”

后面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那能不能加上我?”

是苏洛清。

她也学着王夫人抱着枕头过来了,“我还没和婆母睡过。”

是她自有记忆以来,母亲便没了,她还不知道和母亲躺一张床的感觉。

崔易欢笑,“行,都进来。”

她算看出来了,这侄媳妇是个粘婆母的,就跟当年她嫂粘着她姨母一样,王家有福气,婆媳关系好,不知少了多少事。

想到婆媳就不由想到舒六娘,心里恨意刚起,就听得后头又有声音。

“那也加上我们。”

殷九娘带着叶桢过来,“今天有些激动,睡不着。”

后头跟着饮月挽星,两人手上各自拿了不少吃的,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