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沈老板离店的第五天,想要继续吃鱼,但集市上只有被刨开鱼腹的死鱼和极贵的活鱼。
听说许多人都吃出了珍珠。
田八角还遇见了李三娘子,她也在挤着买活鱼。
“这么贵不划算吧。”田八角委婉的劝道。
李三娘子却不听:“贵是贵了些,可要是挖出了珍珠可就赚大了。”
挖不出不就赔大了嘛?
她的神情像个赌徒,田八角默默的看着她伸手挑鱼,当场刨开,运气还不错呢,两颗珍珠。
李三娘子欣喜若狂的又买下两条,这次……只有鱼钩。
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些。
她:“再来一条吧。”
田八角:……
田八角默默的走了,哪怕听见了欢呼声她也没有回头。
田八角可以肯定,这种东西不适合她。
田八角去胡家肉铺报了个喜,提起李三娘子挖出珍珠的事,顺便买点肉,胡老大高兴的给了她半个肺。
再祝他们发财时,田八角的语气更加真切了。
回去时,王娘子在和她夫君吵架。
她夫君想去买鱼,王娘子坚决不许。
她夫君急道:“我又不是要给孩子们吃,我是像发财,想要珍珠。”
王娘子横眉立目:“我看你像个珍珠。”
田八角凑过去听了听,原来王娘子是觉得那是骗人的噱头,
单纯吵架的话,她夫君自然吵不赢,蔫头耷脑的跟着她往回走啊走啊走……走!
她夫君脚丫子一拧,把孩子往田八角怀里一塞,嗖一下就蹿出去了,边跑边说:“买完我就回来!没有我也回来!是骗人的我立马回来!”
反正不去就是不行。
王娘子气坏了将孩子一把塞进田八角怀里就追了上去。
田八角左手一个胖娃娃,右手一个胖娃娃,胳膊肘上还挂着个大篮子,迷茫的站在街上。
想了想同她们说:“看热闹要站远些。”
两个孩子对这话没什么兴趣。
左顾右盼,摇头晃脑的问:“娘呢?爹呢?”
“买鱼去了。”
“鱼?”
“对,就是你们永永远远都不能吃的东西。”
“不能吃?”
这话不知为什么,惹得她们俩一起大哭起来。
田八角被她们夹在中间很难开心起来,扭头看见合香抱着小狗在看她们。
田八角眼睛一亮:“合香,你想要一个去玩嘛?”
她试图把这两个胖娃娃送出去,合香心动了半步,就在那哇哇哇的大哭声中,坚定的摇了摇头,抱着狗就跑了。
跑的别提多快了。
她这心动来的实在是太匆匆。
田八角都来不及叫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哄了半天,两个孩子才止住了哭。还蹭了一顿饭,吃饱喝足了,闭着眼朝她伸手:“困,回家。”
没困时候怎么不回?
田八角要把她们送回去,还跟她嚎来着。
这会儿倒想起来自己也是有家的娃了。
田八角把她们交给对门的伙计时,王娘子她们还没回来。
直到傍晚,两口子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甩着膀子,昂着脑袋,提着十几条鱼,兴高采烈的走回来。
不用问,看就知道。
她们也有珍珠了。
那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个个都去凑热闹,铺子里一整天都没有客人。
沈老板离店的第六天,在所有人兴头正足,连田八角都有些心动,想要去买鱼的时候。
一声吼,彻底打破了蒲桃镇的宁静。
“死!死人啦!”
“河上捞出死人了!”
十几具尸体,装满珍珠的肠子,捞上来时还有鱼虾咬着不放。
真是给了蒲桃镇的人来了一点儿小小的震撼,这几天吃了鱼的都跟着恶心。
田八角挤到河岸边看了一眼,还瞧见一个熟人——跛脚的货郎,躺的还挺安详的,就是眼珠子已经被吃空了。
怪不得左等右等的也等不到人,原来是死了。
田八角请王娘子那边的伙计去给沈老板送了个信。
赶紧找个新货商吧,这个应该是不做香药生意了,看那样子,他应该是爱上了倒动珠宝。
镇上德高望重的人都来了,也派了人去报官,田八角看了会儿就回去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事还能跟她扯上关系。
夜都深了,隔壁的狗都不叫了,田八角睡的正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敲的还是后门。
莫非是沈老板回来了?
田八角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去开门,走到门前问了一声:“谁啊?”
那人也不说话,锲而不舍的继续敲着。
田八角觉得不太对劲,又问道:“到底是谁呀?再不说我可喊人了!”
“别,”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我是受人所托给你家送货的。”
“送货?什么货?”
“你们开着香药铺,还能送什么货,自然是香药,跛子叔叫我来的。”
“他死了。”
那人安静了一下,平静道:“我知道,他死前叫我来的,就在四天前。”
这倒是有意思。
田八角说:“我家老板不在,要不你明早再来?”
“那我在这儿等吧,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田八角从门缝里看去,外头黑乎乎,能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坐了下来,旁边还有个大筐,看着有些眼熟,确实像那个跛子的。
这人气息不匀,甚至可以说是微弱,也不像是个厉害的。
田八角取下门栓:“你进来等吧,还有间空房,最迟一两日她也就回来了。”
或者三两日。
谁知道呢,田八角本以为她最多去个两三天。
他还有些不愿意进来似的:“我等不了那么久,货已经送到了,要不你先收着吧,回头我再来取钱。”
“这不好吧,老板不在我也做不了主,你们这回送的太晚了,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
“我等不了,”他微微弓着身子,好像是不愿意再纠缠了,居然同她说,“这些就送你们了,反正我是送到了。”
他扶着墙,朝街上走去,没走几步,突然倒在地上。
捂着肚子小声呻吟起来。
“好疼……好涨……呃……受不住了……憋死我了……”
他刚刚弓着腰田八角还看不真切,这会儿走进了才看到,他虚捂着的肚子,竟高高的隆起着,如同怀胎六七月的妇人一般。
这里头……
莫非是珍珠!
田八角眼睛都亮了。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你还好吗?要不要紧?是不是生病了?我扶你进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