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殿中废储风波恶 朝上谀君日影长

却说宣读诏书后,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御林军押着杨勇的几个儿子进来,几下就把他们象征贵族身份的冠带扯掉了。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现在像蔫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站在大殿中央。

“杨勇!”

传旨官道衡厉声喝道:“你犯的罪过天理难容!

还想保住爵位?

痴心妄想!”

杨勇“扑通”跪倒,取下官帽“咚咚”连磕两个响头。

他满脸鼻涕眼泪,说话都带着哭腔:“臣罪该万死...只求饶我一命...”

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过了好久才爬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那背影,活像条丧家之犬。

满朝文武看了心里都不是滋味。

但谁也不敢说话——权臣杨素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最惨的是杨勇的十个儿子。

大儿子杨俨曾受封长宁王,这会儿扯着嗓子喊:“皇上!

让我留下当个侍卫吧!”

那声音凄厉得像杀猪般。

隋文帝拿着奏折的手抖了抖,似乎动摇了。

杨素立刻上前说:“皇上,毒蛇咬了手,难道还要留着它?”

这话太狠毒了!

隋文帝脸色变了变,甩袖离开了大殿。

第二天圣旨更残酷:元旻、唐令则等七位大臣直接处斩,妻儿全部没收为官奴。

那场面,想想都毛骨悚然。

车骑将军阎毗等人也好不到哪去。

每人挨了一百大板,直接贬为奴隶,家产充公。

最惨的是高龙等人,连板子都免了——直接赐白绫自尽。

“早知今日...”

阎毗挨板子时痛苦呻吟,“当初就该...”

“闭嘴!”

行刑侍卫一板子打下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崔君绰倒是硬气,咬着牙不吭声。

但他小儿子哭得撕心裂肺:“爹!

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造孽?”

沈福宝苦笑,“站错队就是最大的罪过!”

另一边,术士章仇太翼还在神神叨叨:“老夫早就算到有今天...”

“算到又能怎样!”

侍卫一脚踹过去,“现在不照样要去做奴隶?”

最惨的还是高龙等人。

看着眼前的毒酒,手抖得像筛糠。

“喝吧,”监刑官冷着脸说,“早晚都是一死。”

元衡突然大笑:“好一个鸟尽弓藏!”

说完仰头灌下了毒酒。

太平公史万岁站在朝堂上,手心里全是汗。

太子被废的消息像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偷瞄了眼杨素——那老狐狸正眯着眼笑呢。

“这分明是冤案!”

史万岁心里憋着火,袖子一甩就往外走。

背后传来同僚的抽气声,但他管不了这许多。

隋文帝抬眼时,只看见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史爱卿这是......”

皇帝转头问杨素。

杨素捋着胡须,笑得像只逮住鸡的黄鼠狼:“陛下,史将军约莫是赶着去东宫尽忠呢。”

话里夹着刺,听得皇帝眉头直皱。

等史万岁被侍卫架回来时,朝堂上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声。

皇帝盯着他问:“为何擅自离朝?”

“臣去透口气!”

史万岁梗着脖子,“倒是杨素这老匹夫,前番征突厥时克扣将士军功——”

“放肆!”

皇帝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叮当响。

杨素立刻跪倒,却偷偷冲史万岁咧嘴笑。

史万岁气得额角青筋直跳:“陛下!

杨素结党营私......”

“拖出去!”

皇帝暴喝。

侍卫们一拥而上时,史万岁还在喊:“昏君!

你早晚......”

话音戛然而止,变成闷闷的棍棒声。

过了约莫半炷香,皇帝突然站起来:“快传太医!”

可哪还来得及?

太监哆嗦着来报:史将军咽气了。

杨素这会儿倒哭得情真意切:“老臣与史将军虽有龃龉,可......”

话没说完就被皇帝挥手打断。

“赏杨爱卿帛三千段。”

皇帝声音发虚,眼睛盯着殿外那滩暗红血迹。

元胄和杨约各得千段的旨意传下去时,杨素擦泪的袖口还沾着笑纹。

文林郎杨孝政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拱手道:“皇太子只是被小人误导,陛下应当多加教诲,而不该废黜啊!”

隋主一听,勃然大怒:“放肆!”

他拍案而起,“来人,给我打!”

左右侍卫立刻上前,将杨孝政按住。

板子重重落下,“啪!啪!”

每一下都打得他胸口生疼。

杨孝政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数十下打完,他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臣......告退。”

他颤巍巍地行了一礼,踉跄着退出殿外。

隋主余怒未消,又喝道:“传东宫官属!”

不一会儿,太子洗马李纲等人战战兢兢地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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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主冷冷扫视众人:“太子失德,都是你们辅导无方!”

众官员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突然,李纲上前一步:“陛下!”

隋主眯起眼睛:“哦?

李爱卿有话要说?”

李纲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废立太子乃国之大事。

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不可行,只是不敢进言罢了。

臣今日拼着一死,也要把话说清楚。”

"你继续说。"隋主阴沉着脸。

“太子本是个普通人,可塑性强。”

李纲目光坚定,“若能得良师教导,未必不能继承大统。

但陛下选用的唐令则、邹文腾之流,只会阿谀奉承,太子如何能学好?

这实在是......是陛下的过失,不该全怪在太子头上啊!”

说到激动处,李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陛下明鉴......”

隋主脸色渐渐变了,眼圈竟有些发红。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李爱卿说得有理,可你只知其一啊。”

说着摇了摇头,“朕本让你辅佐太子,可勇儿不肯亲近贤臣,纵有良师又有何用?”

李纲闻言,立刻上前一步。

阳光透过殿门照在他绛紫色的官袍上,在地上投下一道笔直的影子。

“陛下,”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太子疏远微臣,全因令则、文腾这等小人作祟。

若陛下早日处置奸佞,另选贤才...”

“住口!”

隋主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满朝文武顿时屏住了呼吸,几个年迈的大臣甚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内侍总管王仁安急得直搓手,小声嘀咕:“这下可糟了,李大人也太...”

“王公公不必忧心。”

李纲却神色如常,整了整衣冠,朝隋主深深一揖:“自古废立太子之事,往往酿成大祸。

臣恳请陛下三思。”

说罢缓缓退出大殿,步履稳健如常。

殿外秋风瑟瑟,吹得李纲的袍角翻飞。

一个小太监追出来,颤声道:“李大人,您方才...”

“无妨。”

李纲望着远处飘落的黄叶,“为臣子的,该说的话总要说完。”

次日清晨,诏书传出。

废太子杨勇被移往内史省看管,每日按五品官例供给饮食。

更令人惊讶的是,李纲非但未受责罚,反被擢升为尚书右丞。

散朝时,几位大臣围着李纲啧啧称奇。

御史大夫裴矩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李兄真乃胆识过人!

昨日那番话,满朝文武谁人敢言?”

“裴公谬赞了。”

李纲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是太子之事...”

兵部尚书柳述凑过来低声道:“听说今早陛下独自在御花园站了足足一个时辰呢。”

众人闻言,都不禁望向皇宫方向。

过了几天,晋王杨广被立为太子。

说来也怪,就在同一天,全国竟发生了地震。

杨广这人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打着小九九。

这天他特意跑到隋主杨坚面前装模作样:“父皇,儿臣请求削减东宫仪仗,东宫属官也不必向儿臣称臣。”

杨坚摸着胡子直点头:“朕的太子如此谦让,实乃国之福啊。”

当即下诏批准。

这头刚夸完儿子,转头就听见杨广在调兵遣将——他把参与夺嫡的宇文述提拔为左卫率,又把同谋郭衍调来做左监门率。

此时被废的太子杨勇正关在东宫偏殿。

这地方阴暗潮湿,连窗户都被钉死了。

负责看管的侍卫都是杨广的人,每日只给两顿馊饭。

"本宫要见父皇!"杨勇抓着铁栅栏大喊,"本宫根本没有谋反!"

侍卫冷笑:“废太子还是省省力气吧。

圣上说了,您这辈子都别想踏出这个院子。”

这天清晨,杨勇突然发了狠。

他趁着守卫换班,竟爬上了院里的老槐树,对着皇宫方向嘶吼:“父皇!

儿臣冤枉啊!”

声音凄厉得像半夜的猫头鹰。

消息传到杨广耳朵里,他立即找来心腹杨素商量。

“这事不妙。”

杨广来回踱步,“要是让老头子听见......”

杨素眯着眼睛:“殿下放心。”

转头就进宫禀报:“皇上,废太子怕是疯魔了,整日胡言乱语,怕是恶鬼附体啊。”

杨坚将信将疑:“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杨素凑近低语,“昨日他还说看见先帝显灵呢。

这要是放出去......”

老皇帝猛地一哆嗦:“传旨!

加派守卫,严加看管!”

从此东宫偏殿的守卫多了三倍。

杨勇被铁链锁在榻上,连如厕都要人跟着。

偶尔半夜惊醒,只见月光透过窗缝,在地上划出几道惨白的光痕。

他忽然想起去年围猎时,自己还骑着汗血宝马驰骋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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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杨广就跟在后面,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叫得亲热。

“哈!哈哈哈!”

杨勇突然大笑起来,吓得守夜的侍卫直往后退。

笑声渐渐变成呜咽,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早知今日......”

窗外飘来一片枯叶,正落在铁链上。

杨勇盯着看了许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就再没停下,直到咳出血丝。

从此,这位曾经的太子就像被活埋了一般。

九重宫阙近在咫尺,却永远隔着一道打不破的墙。

隋朝刚灭陈国那会儿,老百姓都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这天,监察御史房彦谦在酒馆约见老朋友,几杯酒下肚,他突然按住老友的手腕:“我接下来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朋友立刻会意,凑近小声问:“房兄是不是看出什么苗头了?”

“皇上对臣子太苛刻。”

房彦谦蘸着酒在桌上画圈,“太子软弱得像只羊,其他王爷却都盯着那个位置。

这太平盛世啊......”

他突然抹掉桌上的酒渍,“就是个纸糊的灯笼。”

这时店小二正好来送酒,把这话听了个正着。

等朋友走后,少年房玄龄凑到父亲身边:“爹,我早就想说了。”

他眼睛闪闪发亮,“杨家的天下,就跟新建的仁寿宫一个样——拿老百姓的尸骨打地基,用民脂民粉刷墙面。”

房彦谦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就在这时,门外槐树枝被积雪“咔嚓”一声压断了。

另一边的新乐坊里炭火正旺。

协律郎祖孝孙捧着玉磬的手直发抖:“《清商》《雅颂》都不用,非要搞这些......”

突然鼓乐齐鸣,十二个胡人舞姬踩着鼓点转进来,金铃铛哗啦哗啦响。

万宝常“砰”地合上琴盒。

老乐官苦笑着递来圣旨:“皇上要的是热闹,不是你这些古乐。”

“这分明是亡国的调子!”

万宝常突然大吼,吓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他抖开自己花了十年心血写的乐谱,白花花的纸张在炭盆上方哗哗作响。

年轻徒弟扑上来抢:“师父别烧啊!”

“你给我记住。”

万宝常松开手,火苗一下子蹿上《大隋正声》四个大字,“当朝廷只爱听喧闹的时候,民间就只剩下哭声了。”

三天后下大雪,更夫发现万宝常死在了破屋里。

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编钟、玉磬、古琴,只是再没人弹奏了。

就在街边小孩传唱新曲子时,房玄龄跟着父亲去赴任。

马车经过乐坊废墟,他突然说:“爹你听,这调子是不是跟商纣王那时候的《靡靡之音》一个味儿?”

房彦谦没说话,手里的奏折都被攥湿了。

车轱辘碾过薄冰,发出细碎的破裂声。

隋朝皇帝还觉得自己选对了皇位继承人,以后就没啥可担心的啦。

这时候,太史令袁充冒了出来。

这袁充啊,当初废立东宫的时候,就曾进言,说天象有变化,得废立太子。

这会儿呢,他又上表称:“隋兴以后,昼日渐长,这可是兆庆升平的好迹象啊!”

隋主一听,乐坏了,觉得这是大大的吉兆。

马上就下令,把开皇二十一年改成仁寿元年,还大赦天下。

其实呢,咱都知道,地球绕着太阳转,那是有规律的,哪能无缘无故白昼就变长呢?

这袁充啊,就是会讨好皇上。

隋主一高兴,开始论功行赏。

他进封杨素为左仆射,苏威为右仆射。

文武百官呢,也都加官进爵。

就因为这所谓的日影增长,隋主还下令,让百工干活都得加量。

那些丁匠们可就苦不堪言了,每天累得要死,忍不住叫苦连天。

可这些情况,隋主哪能知道啊。

散骑侍郎王劭一看,机会来了,赶紧乘势献谀。

他说自大隋受命以来,符瑞特别多。

还特地辑成了《皇隋灵感志》三十卷,进呈给隋主看。

隋主拿起书一翻,这书里啊,大多是采集的歌谣,还扯到了谶纬,甚至还掇拾佛书来做注释。

好多内容,一看就是牵强附会。

但隋主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知道自己得国不太正,怕士民有异议。

这会儿有了这书,正好可以借此宣示四方,表明自己是应天顺人的。

隋主对王劭说:“你这书编得不错啊,对朕很有用。”

王劭连忙点头哈腰:“陛下圣明,这都是陛下的洪福啊。”

隋主当下就下令,把王劭的书颁行天下,还赏了王劭金帛千匹。

隋主又说:“朕得好好答谢上天的庇佑。”

于是决定亲祀南郊。

祭祀那天,场面可壮观了。

隋主穿着华丽的礼服,带着一众大臣,在南郊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

他恭恭敬敬地向天地祷告,希望能继续得到上天的庇佑。

有大臣在旁边说:“陛下,这次祭祀,定能让我大隋国运昌盛啊。”

隋主笑着说:“但愿如此吧。”

这事儿告一段落了,可后面还会发生啥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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