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龙争虎斗(18)
葛淼猛然坐起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和脚,在确定自己身体没有缺少任何零部件之后松了一口气。
“你在检查什么?”
“我刚刚梦到我被雪猊抓走,那个神经病把我手脚砍掉了,我在确认他们还在原……啊!”葛淼转过头,忽然吓得蹦了起来,颤抖着指着坐在一旁吃东西的雪猊,“你!”
雪猊正在吃生肉,确切说是一只生的小羊,那只可怜的小动物四脚朝天,腹部被咬开一个血糊糊的大洞,内脏堆在旁边。雪猊嘴边糊着一圈暗红色的血浆,衣服上沾着全是,一边点头一边大口咀嚼着:“怎么了,看到我很惊讶吗?”
葛淼有些绝望地往下一摊,看着那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小羊,就好像看到了不久后的自己:“完了,噩梦成真了。”
“我不会把你的四肢现在砍下来,放心好了。”雪猊抱起羊,顺着血管大口大口吞咽起来,好一会才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看表情就好像大夏天喝了一大瓶冰爽可乐一样,“我回去仔细烦反思了这个问题,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任长生可能一挥手就把我收拾了,那就和我的目的完全无法匹配了。”
他扭过头,表情认真地说道:“我打算用你要挟任长生。”
“……哦。”
葛淼曾和哥哥看过一部名为《发条梨》的电影,葛清对于那部充斥着血浆和暴力的电影不是特别感冒,但是葛清却有些喜欢。根据那部电影,这位教授生发出一套很诡异的逻辑:涉及暴力和犯罪的电影里面,如果聚焦于一个聪明的罪犯,那么就应该描述他的动机和手法,通过谎言和哲学思考让人感受到这个罪犯的可怕和压迫感。
反之,如果这个核心的罪犯是一个傻子,就多去描述他的残忍和突发的暴力,别让他说话。因为他一旦开始思考,就会进入一种诡异的黑色幽默的氛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嘴边上残留着吃完东西没擦干净的血迹,葛淼总觉得那张脸显得似乎不是很聪明,随之威慑力都下降了不少。
雪猊用手背擦了擦嘴边,扭头去看葛淼:“你都没有什么反应吗?”
葛淼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觉得你的思考很成熟,这是你的进步。”
雪猊有点骄傲地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雪猊吃羊,葛淼饿着肚子看他吃羊,两人倒是短暂陷入一种微妙的和睦之中。许久,葛淼抱着肚子,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她有点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雪猊抬眼看向她,指了指面前已经吃了一半的生羊,发出无声的邀请。
葛淼摆摆手,有些嫌弃地坐得远了一些:“我得吃熟的。”
“你本来是可以吃生的。”雪猊吮了吮手指,吐槽了一句,“娇气。”
葛淼不理会他的挑衅。好一会雪猊又扭头看看她,用爪子扯下来一片肉搭在手掌上,一股魔焰从掌心燃起,不过须臾,浓烈的肉香便充盈了整个龙王庙。
“喏。”他隔空把肉片丢给葛淼,看着她手忙脚乱接过去,然后烫得两只手开始抛接球。
不知道折腾多久,手都烫得有些麻木,葛淼可算是吃到了那点肉,是非常新鲜自带鲜甜的羊肉,不需要任何调味料就已经足够美味。
她手上被油渍弄得黏糊糊,只能暂时晾着双手,模样有点笨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姑且算一起吃了饭的缘故,葛淼总觉得这人似乎没有那么难接近了,忽然就有点跑神:“说起来,你是不是也曾经上过九重天?我记得你之前已经在九重天上封神,后来才被重新贬到人间的?”
“嗯。”
“任长生和我们说了,想要去到九重天很艰难,很多修仙者都会失败。大部分都无法保存肉身。你自己就能上去?”
“现在比原来更艰难了。”雪猊也是好耐心,开始讲了起来。
“为什么更难了?”
“当然是因为天倾西北啊。当时那个天倾西北灾变,守夜人虽然最终并没有能撞断天梯,但是他们也的确几乎成功了。这就导致天梯进入了漫长的自我修复之中,哪怕九重天把一个守夜人投到白玉京的裂口里面,用来打生桩以弥补他们对天梯的破坏,天梯本身的自我修复依旧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打生桩?”葛淼忽然觉得有些不好了,“我在小说里面见过,他们,他们居然对守夜人做了那种事情吗?”
“这有什么了?”雪猊有些不以为意,“反正眼下天梯几乎失去了传送的能力,所以除了我们这样滚刀肉一样杀不死的妖族可以来去,那些寻常神仙已经无法往来两界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守夜人也算是成功了吧?”
葛淼听着,只觉得仿佛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所以,条狼氏里面都是您这样的吗?”
“你问这个干嘛——不少,起码四个队长都是的。我们都在暗自较劲,想知道谁能率先找到守夜人,夺走他们的力量。”雪猊说着,不由得露出骄傲的笑容,“把我们这些人放在一个埋藏着守夜人的世界,就好像把宝藏和海盗关在一个屋子里面一样。”
“九重天那帮蠢货,他们难道真的以为区区一根针就能困得住我了?”
在他那嚣张而不加掩饰的贪婪话语中,葛淼猛然意识到什么,一点微不可查的本能的警觉忽然响起雷达,似乎潜意识在告诉她,这里的信息有什么不一样。
“您是说,其他三个队……”
一声刺耳的鸟鸣打断了葛淼继续询问的话语,巨鸟的阴影笼罩在龙神庙的上空,尖锐的鸣叫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在宣战。
任长生从鸟背上翻身跳下来,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葛淼,复皱眉看向雪猊:“你费尽心力捏造了这么多麻烦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跟我认真打一场,是吧?好,那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