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信笺
少瑶的养母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轻声提议道:“咱们寻个由头,让少司命们共同举杯畅饮吧!”她的声音中仿佛流淌着一股兴奋的清泉,又似跳跃着点点期待的火花。少瑶略加思索,旋即说道:“那就为了少司命们成功脱贫而干杯吧!”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的沉闷,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却也流露出少瑶对生活的无奈与自嘲。然而,这句看似颓唐的话语,却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只换来在场人们那比哭还难看的干瘪一笑,随后便是如死一般的沉寂。众人似乎都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言语,整个场面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变得异常尴尬。徐莫离本就不喜多言,更愿用实际行动来彰显自己的想法。而少瑶则因疲惫如倦鸟,懒得再去敷衍那些虚伪的客套,她只想静静地享受这顿晚餐。至于少瑶的养父母,他们犹如被禁锢了口舌的木偶,有苦难言,无法像他人那般谈笑风生。相较那种虚假的喧嚣,这种尴尬的静谧氛围,其实并未那么难以忍受。它虽与人们刻意营造的虚伪欢笑大相径庭,但也不至于令人无地自容。少瑶的养父母并非演技精湛的演员,他们无法对眼前的这两人强颜欢笑,所以这种安静反而更显真实。对于徐莫离和少瑶之间的关系,少瑶的养父母流露出一种让人如坠云雾的态度。他们既不明确表示反对,也不给予支持,更非那种心有灵犀的默许。相反,他们似乎只是在冷眼旁观,宛如置身事外的看客,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且客观的立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毫无瓜葛。
徐莫离心如明镜,他深知杜心蕊的离去,犹如泰山压卵般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而这种创伤是他倾尽所有也无法弥补的。在内心的最深处,他既自责不已,又对少司命充满了切齿之恨。正是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才让他对于离开美国、远离少司命这个决定没有半分的迟疑和懊悔。
在离开少瑶家的路途上,少瑶始终默默地陪伴在徐莫离身旁。徐莫离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告诉少瑶:“少司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然而,少瑶的回应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徐莫离的心上:“少司命从来没有奢望过你能陪伴他多久。无论你是离开,还是归来,甚至是从此与他恩断义绝,这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徐莫离惊愕地望着少瑶,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绝情。他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怎能如此口出狂言?”少瑶的语气依旧冷若冰霜:“这当然要归功于少司命和你之间那虚无缥缈的关系!”徐莫离感觉少瑶的话语如同锋利的箭矢,直插他的心脏。他有些恼怒地说道:“请你不要如此尖酸刻薄!”“少司命认为你压根儿就没有资格对少司命提出这般要求!”少瑶的声音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愤懑,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美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满。然而,徐莫离并未因少瑶的愤怒而缄默不语,他继续说道:“你无需知晓少司命去做何事,这是少司命的私事。”少瑶的目光变得越发冷酷,她毫不留情地回应道:“少司命对你的所作所为毫无兴致,请你速速离去,莫要再叨扰少司命的生活。”
徐莫离似乎并未将少瑶的言语放在心上,他紧接着言道:“少司命们之间的纠葛纷繁复杂,犹如乱麻一般,这些事情你无从知晓。少司命有责任让你知悉一些事宜,只因这或许会左右你的人生轨迹。”少瑶的话语中充斥着决绝,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少司命的人生由自己主宰,与你毫无瓜葛。”徐莫离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紧锁住少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痛苦,仿佛被万箭穿心。他轻声呢喃:“少瑶,你务必要铭记,少司命是深爱着你的,千真万确。”言罢,徐莫离蓦然俯身,轻柔地吻了一下少瑶的额头,宛如这一吻是一种慰藉,一种诀别。然而,徐莫离却感觉到自己仿佛亲吻了一块寒冰,少瑶的额头冰冷刺骨,毫无温度可言。那一夜,情感如寒雨般倾盆而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台阶上回荡,仿佛是一首凄婉的悲歌。细密的雨丝恰似女子细密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这样的雨似乎只存在于尘世之外,仿若上天为这段无果的爱情洒下的哀伤泪水。那便是在世俗的喧嚣纷扰中,通过修行所抵达的一种安然平和的心境,以及那如明镜般光洁的神情。然而,这种神情却偏偏是莫离曾经亲眼目睹过的。每当他在无法直面人生的黑暗深渊时,他便会情不自禁地忆起这样的神情,以此来换取内心的一丝慰藉。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渐渐地觉得这种行为犹如无病呻吟般矫情。可即便如此,他却始终对这种神情难以忘怀,仿佛那是他在雨天里蜷缩在温柔乡中所体验到的那份闲适心情的延续。曾经,年少的他因爱上一个少女而心潮澎湃,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曾经,在岁月的喧嚣中,他偶然听到一个记忆中久违的声音,竟会像决堤的洪水般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这并非是泪水的肆意流淌,而是因为那份情感如熊熊烈火,尚未熄灭。残阳如血,那血色的光景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宛如大自然精心绘制的人间梦幻,极力地勾勒出岁月的色彩。正因如此,每当莫离想起那个女子时,他的神情总是充满了无尽的怅惘,仿佛人间赋予他这种心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那个木楼的夜晚。那晚的月色恰似一泓清泉,洒在古老的木楼上,宛如一层薄如蝉翼的银纱。而在那皎洁的月光下,站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她的身影恰似翩翩起舞的仙子,令人不禁为之陶醉。在看过了太多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子之后,这个清丽的女子宛如一股清泉,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的一颦一笑都显得那么清新自然,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她仿佛是从历史的长河中漫步而来,带着那个时代女子的婉约与柔情。莫离不禁陷入沉思,究竟是自己的性格使然,偏爱这样清丽的女子呢?还是说他曾经修炼过某种才情,才使得他有资格去爱慕这样如同梦境一般的女子呢?回忆起十年前,那时的莫离正处于人生的黑暗谷底。江南的木楼破败不堪,简陋得甚至只能容纳下八十年代的旧物,而他就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蜷缩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在那段背井离乡的日子里,他饱尝了现实的种种磨难,生活的重压让他几乎窒息。
然而,就在那座破旧不堪的木楼里,他却度过了无数个静谧的夜晚。他赤着双脚,蜷缩在床上,聆听着南方的梅雨如泣如诉地敲打着窗户,那声音恰似大自然演奏的交响乐,使他那颗躁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在这潮湿阴暗的木楼上,莫离的心情愈发沉重,他忧心忡忡地思索着明日的生计难题。木楼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老鼠在角落里东奔西窜,似乎在讥笑他的窘迫处境。除了偶尔夜晚从天而降的那一缕洁白月光,木楼里几乎找不出一丝一毫称得上美丽的景致。梅雨时节,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木楼的角落里,有一幅八十年代未完成的旧素描,画面模糊得如同被时间尘封的记忆,仿佛已被岁月遗忘。租来的小木楼的檐板上,原本精美的雕花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面目全非。厅堂里飘来祖屋主人烹制梅菜扣肉的香味,那浓郁的香气如同一股清泉,让人垂涎欲滴。然而,莫离却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他一无所有,唯有那无边无际的孤独和迷茫如影随形。在偶尔风起的夜晚,莫离觉得自己宛如这座他乡的小楼,一同漂泊在这阴沉灰暗的梅雨天空下的南方。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然将自己遗忘,仿佛这种凄凉的生活与他毫无瓜葛。他开始思索,是否应当向命运低头,向少司命屈服,是否一个退缩的决定就能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对众多事物执着坚守,尤其是对于文学的梦想。在名利的诱惑面前,他一次又一次地望而却步,如今已退至生存的边缘。他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摆脱这种困境,重拾往昔的梦想。
然而,就在某一天,当莫离惊觉小木楼里已无半点食物时,他不得不踏出这个相对安全的避风港,去直面现实的冷酷。他如同孤独的行者,漫步在南方城市的街边,尽管生活困苦不堪,但他依旧保持着一尘不染。那时的他,宛如一个纯净的大男孩儿,纯净得令人心生喜爱,却因生存的重压而略显窘迫。这里与家乡相隔甚远,远得仿佛与此时的莫离毫无瓜葛。他甚至已然忘却了自己到此的初衷,如迷途的羔羊般,迷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然而,当雨点如精灵般轻轻敲打着街边的玻璃窗时,那清脆的声响宛如一记重锤,敲醒了他的记忆,让他蓦地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匆忙赶回小木楼,在行李箱的角落里疯狂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叠厚厚的信笺。这些信件犹如一座座希望的灯塔,每一封都承载着他昔日的梦想和憧憬。他小心翼翼地翻阅着这些信件,沿着信上的地址,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那个可能为他带来转机的地方的征程。
虽然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己之所以去叨扰那位素昧平生的友人,纯粹是为了解决那饥寒交迫的窘迫之境,这种行为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贫贱得如同那路边的野草,但他仍心存侥幸,希望能够在这艰难的世道中,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于是,他怀揣着那些如诗如画的文字,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那座小楼的门槛。尽管心中惴惴不安,犹如那暴风雨中的孤舟,但他还是下定决心,要去亲眼见证那个如梦幻泡影般的美丽。这个梦幻,承载着青春的懵懂、爱情的炽热、少年的憧憬……小城面积不大,莫离没费多少功夫,便在距离市中心不远处,找到了那个地址所在的僻静南方庭院。这是一座宛如世外桃源般清幽雅致的庭院,远远望去,那庭院仿佛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默默地诉说着它那悠久的历史底蕴。游廊雕柱,楼阁庭院,无一不是精雕细琢,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它那独一无二的韵味。庭院的大门大敞四开,莫离如同那归家的游子,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一踏入庭院,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便如那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北方的粗犷豪放大相径庭,它宛如那深闺中的女子,以一种婉约的姿态,静静地透露出那安逸和顺的气息,恰似那潺潺流淌的溪水,又如那国画中女子眉宇间的神情,娇柔多情却又不谄媚低俗。那女孩的清丽和顺恰似那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抚摸着人们的心灵,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种深邃的内涵,仿佛那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莫离在庭院里信步闲游,仿佛置身于那如梦似幻的仙境之中。他在亭台楼阁间流连忘返,感受着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厚重。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间宛如书房的厢房。
轻轻推开那扇古朴的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让莫离那颗躁动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在房间的一角,一个女孩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正静静地坐着,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着,但那股清纯的气息却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莫离不禁有些惊讶,如此偌大的庭院,竟然只有这个女孩儿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独自静坐着。她的存在恰似一抹鲜亮的色彩,在庭院那浑厚古朴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种色调反差极大的景象,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让莫离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女孩的清纯恰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给人带来无比的舒适感。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一种自然的纯真,宛如未经尘世污染的雪花,纯净而洁白。莫离看着她,心中的杂念如潮水般渐渐退去,他觉得自己仿佛变得如同那清澈的湖水一般,干净、纯粹,甚至连北方男孩儿特有的刚强也在这一刻如冰雪消融般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自然和真诚。莫离不禁有些羞涩,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陌生的女孩面前如此失态,这种感觉,即便是十年后的他,恐怕也难以想象。仅仅是远远地观望,莫离就能感受到那个女孩儿周身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她就像是从九天之上降临凡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禁感叹:“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莫离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走近女孩,轻声问道:“请问……”然而,女孩看着莫离,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那神情恰似一阵清风,吹走了莫离心中的热情。对于陌生人应有的距离感,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彼此隔绝开来。这道城墙如同铜墙铁壁,让人无法逾越,这种隔膜感如同一股刺骨的寒风,让人感到心寒,仿佛彼此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与那些浮于社会表层的泛滥爱心截然不同,莫离坚信,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感情犹如深山幽谷中的清泉,纯粹而深沉,绝不会被虚假的表象所掩盖。他笃信,在这个看似冷漠如冰的世界里,唯有真实的情感方能如利剑一般,穿透那堵厚厚的墙,直抵彼此的内心。莫离的目光,宛如两道闪电,落在眼前的这个女子身上。她静婉的气质,恰似那盛开在幽谷中的幽兰,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让人不禁心生好感。然而,他也深知,过多的闲话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来说,无异于沉重的枷锁,会成为她语言上的一种负累。因此,他没有过多地寒暄,而是如同一位沉稳的使者,将那些信笺直接递到了那个女孩儿的手中,并简洁地说道:“少司命是莫离,少司命找湘琴。”女孩儿接过信笺,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而迷人,然后说道:“这里没有湘琴,这里有梁桂玉。你问梁桂玉湘琴是谁,梁桂玉为何要告诉你呢?”她的话语中,仿佛带着一丝调皮的微风,轻轻地撩动着莫离的心弦。莫离自然能够听出这个女孩儿是在开玩笑,但他并不想就这样铩羽而归。毕竟,他的温饱问题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决定绝不轻言放弃。于是,他顺着女孩儿的话头说道:“为何梁桂玉不能认识湘琴呢?少司命认识湘琴,少司命期望梁桂玉能告知少司命她的下落。少司命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寻找湘琴。”那个女孩儿终于笑了,那笑容恰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静静地绽放,没有丝毫声响,却又如春花绽放般绚烂夺目,令人心醉神迷。她轻声说道:“莫离,看来爱上你的文字,远比接受你的鲁莽要轻松得多呢。”莫离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鲁莽会如狂风骤雨般,让她心生厌恶,却未曾料到她竟然会如此回应。女孩儿继续说道:“信笺里的少司命是湘琴,而现实中的少司命却是梁桂玉。你不远万里跋涉至此,究竟是为了找湘琴所为何事呢?”
莫离沉默了片刻,他并不想说出自己年少出走的原因。他厌倦了学校里无休止的考试,那些试卷和分数让他感到窒息。他犹如迷途的羔羊,在颓唐的青春之路上徘徊,始终找不到出口,未来对他来说,就像那被浓雾笼罩的远方,充满了无尽的迷茫。他觉得家就像一座围城,将他困在其中,使他无法看到外面广阔世界的精彩。在他的想象中,湘琴宛如一颗成熟而温柔的明珠,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能够洞悉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