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千年一遇
一件早在我刚入行时,就曾听闻过的稀世珍宝。
望着那片耀眼的金色,我恍惚间,只觉得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是在承德,在妈妈山下,头道河村村口,当时,我们那个野路子小团伙看过了王子坟,还沉浸在发现“大墓”的激动当中,而后长海叔问起价格,卖点人徐老二却忽然变卦,说要分成。
也就是在那次对话中,他提及了我此刻看到的物件——辽代黄金面具。
不是行里人大概理解不了我的震惊。
这么说吧,这是比金缕玉衣还要牛逼的东西!
截止到今天为止,完整、残缺的全算上,国内已知的金缕玉衣已经出过十几套(实际上根本不止这个数),但辽代黄金面具,即便把金箔的都算上,也才仅仅四件。
而且这四件当中,内蒙科左后旗那件银底金箔面具,是三年才后出土的,辽宁康平那件纯金面具,则是2017年出土的,所以对于当时的我而言,国内已知的辽代黄金面具,就只有1986年,奈曼旗陈国公主墓中所出的那两件,安放在内蒙博物院中。
不过有传言说,去年在通辽库伦也出了一件纯金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总之物以稀为贵,因其突出的稀缺性,打从86年开始,黄金面具就有着“千年一遇”的美名,属货真价实的国宝级文物。
相比于妈妈山下那天,我已不再是屁事儿不懂的懵懂少年,因此,当时我完全是吃惊极了。
万万不曾想到,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黑拍上,我居然有幸见识到此等物件!
东北有句话,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所以一看见黄金面具,我眼前这尊足有二百多个铭文的西周铜鼎,瞬间就不香了。
看预展的人很多,好一番摩肩接踵,我才终于来到近前。
没有错,是!
是那东西!
我不自觉屏住呼吸,摘掉墨镜仔细看着。
面具选用了整张高纯度金片,以捶揲加半浮雕的工艺制作而成,大小与人脸相仿,五官绘刻的活灵活现,就连睫毛与胡须都清晰的体现了出来。
以前就听过,说部分辽代工匠制作面具时,会参照墓主人生前的样貌。
这话一点不假,通过我眼前的这张面具,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墓主人是个男性,方形脸、高鼻梁、宽额头,颧骨略高但不突出,眉眼细长且微微上翘,属于十分典型的契丹人特征。
而除了样貌细致入微,面具边缘还分布着一圈小孔,孔道中系有一张金丝编制的细网,网结上坠饰着若干颗黄豆粒大小的珍珠和红绿宝石,这是用于将面具固定在墓主人头上的。
此外,在面具的左右耳垂位置,还挂有一对十分精美的龙首鱼身金质耳环。
好东西……
无论工艺还是材质,都尽显奢华与尊贵。
一如色|狼看见了美女一样,我眼里充斥着狂热,完完全全看入神了。
但不知咋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面具细长的眼眸中,似乎渐渐聚拢起了一丝愠怒,仿佛……是在表达墓主人长眠千年,无端遭人搅扰后的愤慨,以及这件瑰宝,即将流落到异国他乡的无奈……
“卧槽!”
我一激灵,猛地后退出一步。
“咋了平川?”
“昂?”
“哦,没、没事儿啊……”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就壮着胆子,再度朝面具望去。
嗯,指定是眼花,胡思乱想来着。因为这次我再看,发现面具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情绪”,而且由于眼型偏细,看起来会给人一种没睡醒的感觉,不但不恐怖,反而还有些搞笑。
就感觉墓主人是处在半睡半醒的懵逼状态:啥情况?给我整哪来了这是?
又看了片刻,我忍不住点头由衷赞叹:“好,真特么好东西…开眼了……”
听我这么说,小安哥随口便问:“咋意思?这玩意很值钱么?”
“当然!”
“除了这件和蒙博那两件,同样的东西,世上找不出第四件,而且蒙博那两件的工艺和这件相比,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话聊到这,我不免再次想起徐老二。
当时在村口,他操着一口承德话,说那东西值老鼻子钱了,买辆大奔都富富有余的……
现在一琢磨,我擦!得亏那次蹚空了!
不然真要挖出了黄金面具,吃不吃窝头先放一边,长海叔我们,必然会按他说那个标准出货。
这么一来,除非干完那票就上岸,从此告别古玩行,否则的话,指定要一辈子都活在打眼的阴影中了。
“那……跟这个比呢?”小安哥捋了捋挎包肩带,小声问了一句。
“啊!那肯定不行!”
我丝毫没犹豫,摆摆手说:“黄金面具再少见,博物馆里毕竟不是还有两呢么,这个可是……”
“嘘!”
忽然,小安哥打断我的话,并用极低的声音说:“平川,那人过来了!”
我一惊,赶忙带上墨镜戒备起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对方不紧不慢的来到旁边。
本以为他也是过来看面具的,我大脑飞速旋转,权衡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对方套|套话。
但不料,当他身形站定后,却是微微一笑,侧头主动开口问:“二位朋友,对这东西有兴趣?”
我直接愣住。
啥情况?
这咋还自己送上门儿了?难不成这屌毛认出我来了?
跟小安哥对视一眼,我俩十分默契的后退一步,没有搭茬。
见状他立即抬手道:“别别,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我姓金,叫金振武…”说着他目光朝我一偏:“是这样,刚才这位兄弟在杜国鼎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完后我又见你在这看了好一会,感觉你明显也是懂行的,大家都是中国人,所以我就想着,过来交流交流,认识一下。”
近距离观察,我发现这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眉宇间和新手哥有些相似,估计俩人就算不是亲兄弟也离得不远。
同时我暗自琢磨了一下,感觉他应该不是在说假话。
因为刚刚在铜鼎那,我爆粗口说了句卧槽,周围好多人都听见了。
诶,等下……
我脸色猛地一变,忍不住指向铜鼎,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你说那个……那个是、是杜国鼎?西周杜国?”
听见这话,他脸上笑意更浓,挑了个大拇指道:“嘿,我就说兄弟你是懂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