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想验证一件事

“对对对!她可是医学世家长大的医科圣手!可了不得呢!”崔明璨也不恼岑楹的那一掌,兴奋地介绍起岑楹来。


岑楹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摸杨阿婆的脚。


“嗳嗳嗳,贵人这可使不得……”


“没事的阿婆。”岑楹边摸着,边笑着宽慰她。


“多谢多谢姑娘……”杨阿婆受宠若惊,“我老婆子命好遇到你们这些好人呐!”


何惠兰令人抬了张椅子让她坐着。


半晌。


岑楹站了起来,说道:“阿婆您的腿可是伤过?”


“欸欸欸,是啊,年轻的时候摔断过。”


“没有看过大夫吗?”


“唉,”杨阿婆叹了口气,“哪有那个钱看哟,就是我老伴用了土方子治好的,只不过做不了重活,也不能久站。”


何惠兰讶异:“那您从漯水村赶来芙蓉镇岂不是……”


她心下酸涩,竟说不出话来。


“好姑娘别哭,”杨阿婆乐呵呵道,“不碍事的,不过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幸好有狗蛋和毛毛陪着,也不算累。”


说到毛毛,狗蛋一惊,扯着杨阿婆的手道:“诶?毛毛呢?我的毛毛呢?”


“毛毛?”


“我养的小猫。方才还跟着的,怎么不见了?”狗蛋四处张望,但还顾忌着这么多人不敢失了礼数。


“没事的,毛毛聪明待会便回来了。”杨阿婆摸了摸狗蛋的头宽慰他。


他这才安心了点,但那双大大的眼睛还在搜寻着。


“这是化骨丸,”岑楹空落的掌中变出一个瓶子,“您这旧伤已经太过久远了,只能慢慢治,这个药丸吃了做一些修补,但若要真的恢复正常,还需要正骨,将腿重新养一遍。”


“好好好,多谢您了。”杨阿婆听到还能好,心中感触良多,从怀中掏出一个缝缝补补的钱袋子,“这药珍贵,我老婆子卑贱用不着这么好的药,就不用了,这钱是多谢您帮忙看诊的……”


“诶这使不得。”岑楹拒绝,将她递过来的银子推回去,又将药瓶塞给她。


“这药我还有很多,便是送您的了,当做这人撞到您的赔礼。”


“这、这怎么好?”杨阿婆蹙眉。


“您就收下吧,不然晚辈于心不安!”崔明璨连声说道。


这时何惠兰也将一个钱袋子塞在她怀里。


“惠小姐这?”


“这是给您绣品的工钱。”


杨阿婆泪眼婆娑,连连道谢。


“你们都是大好人,大好人啊!”


“姐姐,你方才是在变戏法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狗蛋出声问道。


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岑楹。


“这是仙术哦。”岑楹笑眯眯地解释。


“哇!那姐姐你们都是仙女吗?”狗蛋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像是见到了了不得的人。


崔明璨弯腰笑眯眯摸他头:“我可不是仙女嘞。”


狗蛋被他摸得不好意思,天真道:“那是什么?”


崔明璨正要装个大的,小孩子语出惊人:“哦,我知道了,你们俩是仙女姐姐的仆人!”


“……”崔明璨咬牙切齿地蹂躏他脑袋,“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貌双全的仆从吗?”


狗蛋撇撇嘴,一扭身从他魔掌下一溜烟跑到杨阿婆身后,朝他吐了吐舌头:“ 你长得又没有另一个哥哥好看呢!”


“嘿!你这小孩!”


“好了,你可别逗他了。”白玉姮拉住他。


“仙女姐姐能教我法术吗?”狗蛋羞涩地问道,“我也想要学这么厉害的法术!”


白玉姮笑道:“那你想学什么法术?”


“我想学很厉害的!最好能打得过别人的!”狗蛋哼哧哼哧像模像样地打了两拳。


“喂!小屁孩打架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崔明璨严肃道。


狗蛋瘪了瘪嘴:“可是我要是学会了打人的法术那阿才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我可以教你。”


一直沉默的李天阔出声道,眸色认真:“我可以教你一招。”


崔明璨道:“喂喂喂,你别教坏小孩子啊!”


李天阔并未理会他,带着狗蛋往一旁去,崔明璨也跟了上去。


岑楹正在为杨阿婆按摩脚。


白玉姮收回视线,试探何惠兰:“惠小姐可知道方无盐?”


“……”何惠兰尴尬一霎,而后点了点头,“知道。”


“哦?可认识她?”


“只知道一些,她在芙蓉镇很有名,因为她酿的酒很好。”何惠兰道,“而且听闻她是位良善的女子,时常帮助一些乞儿……”


白玉姮看她躲闪的眼神,不安地绞着手帕的动作,能看出这位小姐不善说谎。


她明明是认识方无盐的。


白玉姮只是笑笑,颔首:“看来小姐也不了解,是白某唐突了。”


何惠兰扯了扯唇角,尴尬一笑。


那边李天阔也教好了狗蛋,低声叮嘱他:“回去之后好好练习,切忌不可以此欺人害人,只能自保。”


狗蛋认真地点了点头:“徒儿知道了师父!”


“……”难得见到李天阔一噎,他顿了顿,才正色道,“不必叫我师父,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狗蛋嘿嘿一笑:“徒儿知道了!”


李天阔:“……”


“难得见到李天阔这个样子。”岑楹站起身,与白玉姮说道。


“确实,有点活人感了。”白玉姮调笑。


与杨阿婆他们道别之后,白玉姮他们也要赶快寻找那妖的踪影了。


白玉姮笑道,“惠小姐,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仙师要不就住在何家?”何惠兰一再挽留,“这样也好捉了那妖?我想它没有害死我表哥,想必还会再来的。”


“惠小姐放心,我们会在那妖杀你表哥之前将它抓住的。”


何惠兰一怔,脸色涨红,只好点头让她们离开。


“玉儿你可看出什么来了?”岑楹问她,方才她给杨阿婆按摩腿脚的时候偷听了几句。


白玉姮沉吟道:“这位惠小姐她认识方无盐,也很有可能知道方无盐和顾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他们几人从宜春楼出来后,问了与近日命案相熟的友人,魏涞、苟廷、袁正、顾奉、陈泉海,当属这五人玩得最是要好。而魏涞是活生生从楼上摔死的,苟廷是吊死的那个,陈泉海是被在湖中淹死泡了不知多少日的那个……


仅剩袁正与顾奉,他们两两分工,各去一处,但等到李天阔与崔明璨赶到袁正家时,却发现家中并无人,他们便朝着顾奉所在的何家的方向赶去。


白玉姮与岑楹到了时,正巧碰上了袁正用白绫想要勒死顾奉。


那妖会幻术,能利用人最害怕的东西迷惑人心,从而听从它的安排,白玉姮对这种幻术很熟悉。


那妖察觉到有人来后,将操控在袁正身上的幻术撤了,一股浓香渐渐消散。


原本还在纠缠的两人都昏厥在地上。


在那妖将操控幻术的力量撤走前,白玉姮早已放出了金蛇追踪。


此刻,腕上的蛇纹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找到了。


“我们昨日才到芙蓉镇,何家的事我们后面再调查,现在那个妖已经找到了,我们先去将那妖捉了。”


崔明璨一惊:“这么快!?你什么时候找的?我们不是一直都待在一起吗?”


岑楹羡慕道:“玉儿你好厉害!”


“路上再跟你们详说,我们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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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嗯。”


*


“裴师叔。”


裴渊颔首,面无表情地走进玄参殿。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裴渊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望着正在忙碌捡药的人,淡声道:“不知帝君寻我所谓何事?”


元光帝君并未抬起头,温润如水的声线:“裴仙师来了?随意坐。”


“……”裴渊并没有心思同他促膝长谈,站在那说道,“既然帝君还有事忙,那我便不叨扰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了。


“且慢。”元光帝君只好放下手中的活,无奈道,“你这孩子还是像从前一般没有耐性。”


“……”裴渊并不想同他解释,他只是对他没有耐性罢了。


“以前我还同姮鸾说过你耐性不好,你知道姮鸾是怎么说的吗?”元光帝君就站在药雾袅袅的炉鼎后,同他回忆往昔。


“说什么?”


元光帝君果然如此一笑,调侃他:“还是拿姮鸾来压你才行。”


“……”裴渊对他的耐性真的快要告罄了,“帝君找我来就是为了回忆往昔?”


元光帝君眉眼含笑:“当然不是。”


“先坐。”他坐在主位,为他斟了一杯药茶。


“姮鸾那时候觉得你哪哪都好,一听我说你,立马就火了,护犊子的样子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裴渊抿唇,他很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聊她,总觉他们的话题虽说的是他,可他却被排除在二人之外,他像是个外人。


“好了,以前的话我就不提了。”元光帝君还是能看出来裴渊隐忍不发的情绪,说回正题道,“你可知道四方镜被盗那夜发出的金光?”


裴渊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姮鸾的术灵是你偷走的吧?”元光帝君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起另一件事。


裴渊冷睨他。


“我知道是你,当年我们四人将姮鸾的术灵凝聚起来,就是为了有一日能重新唤醒她。”


术灵是修炼者修为突破到一定境界幻化出来的灵体,一身两体,肉身死了,灵体还在,只要找到合适的肉身也可以唤醒,但元神与肉身俱灭,这个灵体也会消散湮灭。当年他们几人耗费多年的修为才将她消散的术灵强行凝聚起来,这算是逆天改命,他们都受到了各种的天惩。


但他们仅是将术灵凝聚起来,却没有任何办法找回她,因为在世人眼里她就是殒灭了。


元光帝君扫了眼他,“我们跟你一样,都觉得她还没有离开。”他话音一转,话里多了几分悲伤,“可她的元神在我们眼前消散……”


强行凝聚的术灵没了主体的灵魂,宛如一颗死气沉沉的顽石。


裴渊忽然觉得喉间哽塞,遮掩在袖下的手攥紧。


“她、她会回来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元光帝君正色,“那抹金光我怀疑是姮鸾的术灵与那窃贼对抗发出来的。”


裴渊猛然盯着他,一下子想通了里面的关节:“你是说……”


元光帝君点头:“那个术灵还在你那吧?”


“……”裴渊罕见地沉静下来。


“若是她真的回来了,那那个术灵应当会有所感应……”元光帝君没有发觉他的神色,自顾自地推断,“若那抹金光真的是她发出来的,这就说明四方镜被盗也是有好处的。”


他对上裴渊愈发灼热幽深的视线。


“在,但又不在。”裴渊答。


“什么意思?”


裴渊眼底兴奋、疯狂之色难掩。


“在找到正确答案之前,我想验证一件事。”


元光帝君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事?”


裴渊但笑不语。


白玉姮到底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