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野葡萄

“自然算数,”墨玉喉结滚动,低哑着嗓音道,“多久都算数。”


慕西月抬起了头,看向墨玉的眼,心脏大起大落,她一字一字开口:“我也爱你,墨玉。”


墨玉双目定住,那胸口却不住地起伏,而后,双手一拢,将怀中人深深锁住,眸间蒙上一层水雾,眼角却荡开无尽笑意,他道:“阿月,我等这一刻,好久了,我爱你,阿月,我永远爱你。”


再抬头时,两颗脑袋便越靠越近。


直到慕西月身体一颤,她蹙起了眉——什么东西砸了她一下。垂眸一看,她衣衫的下摆湿了一块,粘上沙粒,那尾金色的大鲫鱼斜着身子在沙土地上摆来摆去。


竟是这家伙,想到刚刚那一瞬的沉沦,她抿了抿嘴,忍不住笑了,蹲下身来,去抓那鱼。


“这小畜生,一会儿就把你宰了!”墨玉骂道。


慕西月双手抓上那鱼,鱼儿身子一摆又从手心滑了。


“阿月,能别管那鱼么?”墨玉垂头蹙眉,喉管咽了咽,又道,“我们……继续?”


慕西月:“……”


涨着一张脸,权当没听见,双眼可以瞅地,可双手却尴尬地不知往哪儿放,就那般左手覆右手,右手覆左手,来回着,将那手间的鱼腥味抹得越发均匀。


墨玉轻笑一下,蹲了下来:“好了好了,你不会抓鱼,我来吧。你帮我把这些野葡萄捡起来吧。”


慕西月梗着脖子点头,便去拣那掉落一地的野葡萄。


昨晚,墨玉摘了很多颜色的野果回来,红、青、黄、紫,有甜有酸,有苦有涩,看着她脸上的各色表情,他问她味道如何,她唯独在吃到那枚黑紫发亮的野葡萄的时候说了句,这个还可以。


他便去那篮子里翻找,结果掏到底了也只找出一颗,另有一颗正好被墨楚拿在手上,正要往嘴边送,墨玉看向墨楚,墨楚白了他一眼,将手中那颗葡萄向墨玉递,被慕西月及时伸手拦下。


没想到他一大早的出去摘了大半篮子回来。


“墨楚去哪了?”她突然问。


墨玉摇头:“不知道。”


慕西月一惊:“要不要去找找?”


“不用,他就在附近,忙完了会自己回来。”


“那就好。”慕西月松一口气。


墨玉不以为然,回道:“好什么,碍手碍脚的。”


慕西月:“……”


墨玉捡起个大石块,将那两条滑不溜秋的金黄大鲫鱼敲晕,而后,一手抓一只站了起来,笑得灿烂:“我做饭去,你洗那葡萄吃,等我,一会儿就好了。”


“哦。”慕西月应道。心道,他还会做饭?


这时,便听侧前方沙沙脚步声传来,慕西月一看,墨楚抱了一大捆木柴走了回来,右手肘上,也提着一个小竹篮。


“小楚,你是去捡木柴了?”她有些讶异。


墨楚目光淡淡:“你当我是干什么去了?密谋不轨,谋害我哥去了?”


慕西月噎住,在墨玉没有告诉她墨楚在附近之前,她却是闪过不好的念头。


墨楚走近了,放下那捆木柴,将那小篮子递到她面前:“给你摘的。”


慕西月一滞,接过来,便见里面也是一小篮子凝了晨珠的,黑紫色的野葡萄,只不过,那里面的葡萄个小,只垫了一小篮子。


这时,墨楚也注意到了她原来手上的那只篮子,里面的野葡萄,个大饱满,只是沾了一些土沙。他脸色一变,问:“我哥给你摘的?”


慕西月笑得尴尬,点头,急道:“谢谢你,小楚。”


墨楚瞪了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反正你早晚是我的。”


慕西月扶额,暗自压下一口气,走到井水边,将两篮子野葡萄都给洗了。


手上的水未擦干,便听墨玉喊道:“做好了,开吃。”


她端着野葡萄进了厨房,一眼便瞅到三根细竹各插着一两节鲫鱼段,她愣住,好吧,他以为他真的会做饭。看来他的厨艺仅限于烤了。


墨玉朝他走了过来,在她离半步不到的距离停下,张开了嘴:“啊——”


她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墨玉用眼神指了指她手上的篮子,道:“葡萄。”然后又张开了嘴。


她心一颤,看着他固执地张着的嘴巴,伸出手从篮子里拣出一枚黑紫发亮的大葡萄,抬手送进了他嘴里。


墨玉的眸光滑过一丝狡黠,在那只玉手停留的当儿,芍药瓣般的双唇一抿,柔软抵到双岸,他眼角含笑,拿余光瞟她。


慕西月心一抖,如触电般,愣了一瞬,眼神闪躲,忙抽回手,手指间依稀存有那柔软的、酥麻的触感。


墨玉再也忍不住,咽下那颗美人喂的大葡萄,憋着坏在那里咯咯笑。


慕西月自觉脸都烫了,嗔怒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谁学的?”


“我哪用学,看见你,就会了。”墨玉眼角的笑意更深,又道,“我还没尝着味儿呢,还要。”说完,便又张圆了双唇。


慕西月正尚在扭捏,便听门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墨玉眼角的笑容僵住,慢慢地那脸也拉下来,走了过去将一身后摆在灶台上的一串烤鱼递给了墨楚,没好气道:“下次不要大呼小叫的!有点眼力劲!”


墨楚憋着一口气,接过烤鱼串转身就走。


慕西月烤鱼吃到一半,忽然神色一动,停了下来。


墨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问:“有异动啊?”


她点了点头。


结印、念咒,虚空中凭空闪现袅袅长烟,似几根没有尽头的线,一直伸向那看不到的远方。


“这边!”她收了符咒,提起剑,转向那长烟所指的方向,疾风般掠去。


墨玉在同一时间跟上,而此前还在屋外啃烤鱼的墨楚也早已放下手中餐,身影一闪跟了上去。


墨玉快声快语:“小楚!现在退回还来得及。”


“看不起谁?”墨楚给了回答。


三道疾风就这样在长空中穿梭。


他们在一处密林接近出口的地方缓缓落地。透过那些枝繁叶茂的林木,慕西月他们的目光聚焦在约一射之地的一条平坦小径上——小径中间,立着一个身材魁梧,黑衣银甲的男子。男子的周身弥漫着腾腾戾气——是上次慕西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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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线天的峡谷中见到的发号施令的男子。


男子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村庄。


这个村庄不小,一去两三里的样子,屋舍整洁,错落有致,屋外更是山水相连,一派清幽与盎然。然而,异常的是,如此多的屋舍,街头巷尾却不见半个人行人走动,而且,整个村落似乎都浸在一层层薄薄的烟雾中,房屋之上的烟雾并不怎么飘动,反而像被什么定住了般,似乎罩了这座村落,终年不散的样子。


慕西月几人对视一眼:这村落有问题。追踪符显示魔气的异动就指向这里。


只见那黑衣银甲的男子,将身一闪,闪到据其中一座屋场几丈之外,他伸出一掌,贴在虚空之上,自他掌心开始,现出一道透明的屏障。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描画,便见那透明屏障化出一道无形的门洞来,他自那门洞走入。


看来,这里设置了机关,需要画出特定的图案方可进入。


慕西月看了眼墨玉他们。


墨玉嘴角微扬,轻声道:“试试。”


三人也闪到刚刚那黑衣银甲男子立足描画之地。


墨玉面色凝重,伸出的手犹豫了一刻,最终还是如之前那黑衣银甲男子那般将手掌贴在虚空之上。


慕西月和墨楚不由得呼吸紧张起来。


下一瞬,便见墨玉的掌心开始,现出一道透明屏障。慕西月他们缓缓松了口气。


“退开一些。”墨玉轻声道。


说完,便伸出手指如那银甲男子般在虚空中描画。


慕西月心道,这么复杂的符咒,墨玉隔着一射之地,单平那魔族男子手背移动,便复写出来,也是神了。


但她仍然紧张,因为万一错了一笔,可能开的就不是门洞了——魔族不可能不设机关。


就在墨玉快要画完之际,墨玉呼吸一提,从背后伸出左手,向侧方摆了摆,慕西月和墨楚会意,向侧方闪了闪。


最后墨玉指尖一顿,符咒画完了。


他也在瞬间闪到了一侧。


三人盯着那画符的位置,只隔了一瞬,那地方亦现出同样的门洞一角。


不过,下一瞬,三人面色剧变——门洞万箭齐发!


好在他们闪退的及。


但那不是普通的箭!


那些箭闪亮锋利,携带着浓重的祟气,若是射中,恐怕那利箭中的祟气也会一同进入体内。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更让慕西月他们震惊的是,利箭在直射过来,没有射中目标时,竟集体转了弯,绕到侧边,朝三人扑去。


邪气得很!


慕西月施法抵挡,不过很快,墨玉长袖一挥,幻出灵气如卷天的巨潮,将那万箭扑了下去。只剩下那些祟气在嘶鸣。跟着他们击散又来,看来又是些烦人的不死怨灵。


这时,墨楚轻笑一声,将身一纵,在空中迅疾化出数道符咒,再伸手横向一抹,符咒的数量瞬间变成百倍千倍,在虚空中纵横排列整齐,铺满了整个视野,他最后运出一掌,符咒齐齐废除,直追那些祟气。


那些祟气沾上符咒便不动了。


墨楚飘然降落,对墨玉他们道:“先进去吧,要跟它们斗,没完没了,要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