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手紧紧揪住

战友们迅速行动起来,忙着抢救伤员。战场上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有人抬着担架匆匆奔走,有人在为伤员紧急包扎伤口。林泰费力地帮着卫生员按住那个不断抽搐的新兵。这新兵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脸原本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脸颊红扑扑的,透着年轻人的朝气。可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得不成样子,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狰狞。他的身子像狂风中的树叶般颤抖着,每一次抽搐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不停地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林泰紧紧地攥住新兵的胳膊,那胳膊细瘦得可怜,在他的掌心下不住地抖动。他能感觉到新兵皮肤下的血管在剧烈跳动,脉搏快得如同擂鼓,仿佛是一颗即将爆裂的炸弹。卫生员手忙脚乱地做着急救,额头上满是汗珠,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闪烁着。那灯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给这紧张的急救场景增添了一丝更加压抑的氛围。卫生员的双手不停地忙碌着,一会儿检查新兵的伤口,一会儿调配药品,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血从新兵的嘴里不断涌出来,起初是殷红的,带着浓重的腥味,溅落在地上,很快就洇开一大片。随着时间的推移,鲜血逐渐变成了粉红色的泡沫,咕噜咕噜地从新兵的嘴角溢出,那泡沫像是一个个破灭的希望。林泰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这战火中消逝。他想起自己刚上战场时,也是这般年轻,满怀着对胜利的憧憬,可如今,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眼前这个新兵也可能即将离去。

“坚持住,小伙子!” 林泰冲着新兵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却是鼓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是被这残酷的战争磨去了棱角。然而新兵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只是无意识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呓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林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痛,那疼痛像是蔓延到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好不容易等到卫生员做完急救,将新兵抬走。林泰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在战壕中的位置。

夜里,天空中下起了冻雨。那雨滴像是冰碴子,打在身上生疼,砸在头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战壕很快就变成了泥潭,冰冷的泥水没过脚踝,那寒意像是能直接穿透骨头,渗进骨髓。林泰找到一块防水布,那防水布已经有些破旧,上面还有几个弹孔,可在这寒夜中,却是他唯一的温暖屏障。他费力地将自己蜷缩在

防水布被冻雨敲打得 “噼里啪啦” 直响,仿佛是死神在叩门,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他生命的脆弱。他把身子尽量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试图借助自己的体温来抵御寒冷。可那寒冷就像无孔不入的恶魔,还是顺着衣角、袖口钻了进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一点点地失去温度,变得僵硬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每隔半小时,林泰就得活动一下脚趾。他先小心翼翼地把脚从泥水中抽出来,那泥水像是有粘性一般,紧紧地拽着他的脚,费了好大的劲才拔出来。

他活动着脚趾,先是轻轻弯曲,再慢慢伸直,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一阵刺痛从脚趾传来,那刺痛像是一把把小针在扎他的神经。

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脚趾很快就会失去知觉,在这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失去知觉就意味着面临着被冻伤、甚至坏死的危险。

凌晨,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凝固住空气,将整个战场裹进一片压抑的黑暗里。战场上的喧嚣在这一时段终于稍稍平息,只剩下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冷枪,子弹划破夜空的尖啸短暂而刺耳,还有更远处隐隐约约的炮击余音,如同沉睡巨兽发出的沉闷呓语,在寂静中更显诡异。

换岗的时间到了,林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从战壕的掩体后缓缓起身。连日的战斗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的力气一点点抽干,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松软的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心慌。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那是之前被炮弹震伤的旧疾,此刻在寒冷与疲惫的双重折磨下愈发明显,每挪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骨头。

就在战壕那个拐角处,昏暗中突然撞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展大鹏。微弱的星光勉强勾勒出两人的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多余的寒暄,却像读懂了彼此眼底的一切:同样熬得布满血丝的双眼,同样因长时间握枪而泛白的指节,还有藏在疲惫之下那股不肯倒下的坚韧。在这残酷的战场上,他们早已不需要用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便足以传递战友间生死与共的默契。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手都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去 ——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每当战斗间隙稍歇,总想来支烟驱散身心的疲惫。林泰的手指在空荡荡的口袋里摸索着,触碰到的只有粗糙的作战服布料,布料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水和硝烟的痕迹。他这才猛然想起,最后半包烟昨天就分给了受伤的战友,此刻口袋里早已空空如也。

展大鹏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他的手在口袋里停留了片刻,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无奈地抽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另一个贴身处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片口香糖 —— 那是之前缴获物资时偷偷藏下的,包装纸都被体温焐得发软。

他捏着那片小小的口香糖,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递向林泰,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呼喊和干燥的空气而变得沙哑:“林哥,来,尝尝这个,甜丝丝的,也能解解乏。”

林泰接过口香糖,包装纸撕开时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在寂静的战壕里格外清晰。

他将口香糖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淡淡的薄荷甜味在口腔中缓缓散开,那微弱的甜意虽然无法真正驱散身体的疲惫,却像一缕暖阳,悄悄熨帖了心底的紧绷。

在这冰冷刺骨、满是血腥与硝烟的战壕里,这小小的一片口香糖,成了他们在战火中难得的温暖慰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敌军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动作,没有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只有零星的炮击时不时打破平静。

炮弹落在远处的雪地里,炸起一团团灰褐色的烟尘,雪花与泥土混在一起,像被打翻的墨汁在白纸上晕开。对于林泰他们来说,这是连日激战中难得的喘息机会。

林泰靠在冰冷的战壕壁上,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他决定趁机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他在战壕深处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那里刚好能避开风口,还能借助一块残破的沙袋遮挡视线。他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后寻求庇护的野兽,将步枪抱在怀里 —— 这是他在战场上唯一的安全感来源。闭上眼的那一刻,疲惫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意识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老家。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清晨,房顶上挂满了长长的冰溜子,阳光透过结了冰花的窗户照进来,在冰溜子上折射出晶莹的光芒,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

院子里,老母鸡在咯咯地叫着,大黄狗趴在门口晒太阳,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厨房里飘来柴火燃烧的温暖气息,还夹杂着母亲熬粥的香甜。他看到父亲正拿着扫帚清扫院子里的积雪,母亲站在灶台边忙碌,回头时还朝他露出慈祥的笑容。那温暖而宁静的场景,是他在战场上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渴望的归宿,他在梦里贪婪地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温馨,不愿醒来。

然而,美梦总是短暂得令人心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突然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握紧怀里的步枪,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

直到看清是战友们在整理装备,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没完全从梦境的温暖中回过神,脚趾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靴子的侧面被老鼠咬了个参差不齐的洞,洞口边缘还沾着几根灰色的鼠毛,像是那只胆大包天的老鼠在炫耀自己的 “战果”。

林泰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战壕里,老鼠是最常见的 “不速之客”,它们躲在阴暗的角落,趁着战士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出来偷食、捣乱,甚至会咬坏衣物和装备。

他没有过多的抱怨 —— 在这生死难料的战场上,这点小事早已不值一提。

他随手从旁边的急救包里抓起一块有些破旧的纱布,纱布上还沾着些许干涸的血渍和灰尘,却也顾不得讲究,熟练地往靴子里塞去,尽量挡住洞口,隔绝刺骨的寒风。

他穿上靴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碎雪,靴子踩在地上时,能感觉到冷风从洞口钻进来,却也只能咬牙忍受。

虽然靴子破了个洞,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战斗 —— 只要还能拿起枪,还能守住阵地,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夕阳透过厚重的云层,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上投下最后的余晖,将战壕、弹坑和散落的武器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林泰正倚靠在残破不堪的掩体旁,那掩体的沙袋被炮弹炸得松垮,露出里面的泥土。

他的身躯被连日的战斗折磨得疲惫至极,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像是一尊饱经岁月侵蚀的雕像,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醒着。

就在这时,通信兵顶着寒风跑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却又难掩的轻松:“林班长!命令下来了,咱们部队被轮换到后方休整!”

这道命令如同一股微弱却坚定的风,吹进了这片弥漫着硝烟与死亡气息的阵地,让原本沉寂的战壕里瞬间泛起一丝火气。

林泰缓缓直起身子,全身的关节都在 “咯咯” 作响,每一处肌肉都在酸痛地抗议,像是在抱怨这突如其来的活动。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支早已和他融为一体的步枪,枪身被战火熏烤得漆黑,还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凹痕和划痕 —— 那是子弹擦过、炮弹碎片撞击留下的痕迹,每一道都记录着一次生死瞬间。

他轻轻打开弹仓,里面冷冷清清地躺着仅剩的三发子弹,黄铜色的弹壳在夕阳下泛着微弱的光,这是他们在无数次与死神交锋后所剩不多的 “底气”。

他凝视了片刻,又轻轻地合上弹仓,像是在和一位并肩作战的老友作短暂的告别,然后将步枪牢牢背到身后。

林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队伍的末尾,每一步踏下去,都在泥泞的战壕里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这血,有的是他自己之前被弹片划伤脚踝所流,有的或许是战友们的鲜血蹭在鞋底,此刻混合着战场上的泥水,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红,触目惊心。

他的靴子早已被磨破,鞋底的纹路都快被磨平,双脚在满是碎石和杂物的泥地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疼痛而又沉重。

周围的战友们也都在默默收拾着行装,有人将剩余的弹药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有人将受伤的战友搀扶起来,还有人回头望了一眼曾经坚守的阵地,眼神复杂。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沧桑,还有藏不住的对逝去战友的悲痛。大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在擦肩而过时,用眼神传递着彼此的牵挂和不舍 —— 那些没能一起走的兄弟,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队伍缓缓前行,踩着泥泞,迎着夕阳,走向那停在不远处的运输车。运输车的车身布满了尘土和弹痕,发动机早已启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在催促他们尽快登车。

当林泰艰难地登上运输车时,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每一张脸。

那些熟悉的面容此刻都写满了憔悴,有的人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有的人脸上沾着未洗去的硝烟,但每一双眼睛里,都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当他数完人数,眼神中渐渐涌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和失落 —— 比来时少了八个。

这简单的数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休整营地坐落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谷里,林泰跟着队伍走进营地,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不再是战壕里的泥泞与碎石。

最先扑面而来的是久违的宁静:没有炮弹撕裂空气的呼啸,没有子弹擦过耳边的尖啸,只有风穿过帐篷帆布时发出的 “哗啦” 声,像轻柔的耳语;远处传来战友们的零星笑语,有人在讨论着刚才吃到的热馒头,有人在分享着领到的新袜子,这些细碎的声音,拼凑出一种近乎奢侈的安稳。

当队伍里有人喊 “前面是淋浴区,有热水” 时,林泰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几乎是跑着冲向淋浴间,破旧的作战靴踩在地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走进淋浴间,简易的木板隔出一个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喷头,水流虽不算大,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当温热的水流第一次倾泻而下,触碰到他布满冻疮和血痂的皮肤时,林泰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差点跟着水流一起落下。

连日来附着在身上的硝烟味、泥土的腥气,还有干涸血渍的暗沉,被热水一点点冲刷干净,顺着地面的排水孔蜿蜒流走,仿佛连带着多日积压在骨髓里的疲惫,也被这股暖意一点点带走。他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从头浇到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胳膊上的伤疤 —— 那是三个月前被弹片划伤的,如今还留着一道浅褐色的印记。

整整半小时,他就那样站着,热水把他冻得僵硬的关节捂得发烫,皮肤被泡得发皱,指尖泛白,连指缝里的泥垢都被冲得干干净净,却依旧不愿关掉喷头。他始终低着头,目光落在脚下浑浊的污水里,不敢抬头看隔间墙壁上挂着的破镜子 —— 他怕看到镜中自己嶙峋的肋骨,怕看到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更怕想起那些在战斗中永远失去的战友。比如老李,上次战斗中还笑着和他分巧克力,转眼就倒在了装甲车的炮火下,而自己身上的这道伤,就是那天为了拉他而留下的。

直到喷头里的热水渐渐变得微凉,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林泰才恋恋不舍地关掉阀门。他抓起旁边叠得整齐的粗布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发放的病号服。那衣服宽大而柔软,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贴在皮肤上时,比战场上沾满泥水、硬得像铁板的作战服舒服百倍。他攥着衣角,快步走出淋浴间,仿佛多待一秒,那些藏在镜子里的回忆就会追上来。

接下来要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医务室的绿色帐篷外排起了长队,队伍里大多是和林泰一样带着伤的战友:左边的小伙子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指尖还露着未愈合的冻疮;前面拄着拐杖的老兵,裤腿空荡荡的,显然是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眼底却又透着一丝卸下防备的放松 —— 在这里,终于不用时刻担心下一颗炮弹会落在身边。

林泰站在队尾,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营地,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何晨光正拄着拐杖,从医务室的帐篷里慢慢走出来。何晨光的左腿打了厚厚的石膏,外面裹着一层军绿色的纱布,拐杖是临时用树干削成的,顶端缠着破旧的布条。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要先稳住重心,脸色比在前线时好了些,却依旧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的瞬间,都愣住了,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没有多余的寒暄,林泰率先抬起右拳,小臂微屈,朝着何晨光的方向隔空碰了碰 —— 这是他们在侦察连时就约定的手势,代表 “我没事,你也保重”,比任何话语都更能传递牵挂。何晨光也立刻抬起左手,同样的姿势回应,拐杖因为动作微微晃动了一下,他连忙稳住,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

紧接着,何晨光的目光落在林泰的肩膀上,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抬起右手的拐杖,指了指林泰的左肩,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绷带渗血了。” 林泰这才低头,发现昨天在战壕里被弹片划伤的肩膀,刚才洗澡时不小心浸湿了绷带,暗红色的血渍正透过白色的纱布一点点渗出来,在浅蓝色的病号服上晕开一小片,像一朵难看的花。

“没事,小伤,擦破点皮。” 林泰咧嘴笑了笑,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可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 刚才淋浴时热水刺激到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他知道何晨光在担心他,就像他也在担心何晨光的腿伤一样:那天在反斜面战壕,何晨光为了掩护他撤退,大腿被子弹贯穿,当时鲜血把迷彩裤都染红了,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总是冷静得像块冰的战友。如今能看到何晨光拄着拐杖走路,已经是万幸。

终于轮到林泰进医务室。他坐在简陋的木板凳上,将受伤的肩膀微微抬起。护士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因为血痂与纱布粘连,撕扯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