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高小松?你怎么会在此?

朱厚聪迈出养心殿的门槛,发现这里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昨夜的叛乱一样。

让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些太监办事的效率。

这时曹至淳急匆匆地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伏在青石板上。

&34;启禀主子爷,东厂来报。”

“高公公的带着道家天宗的真人们回来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能抵达宫门。&34;

&34;嗯。&34;

朱厚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宫墙。

&34;叫严嵩来。&34;

&34;奴婢这就去。&34;

曹至淳连忙叩首,弓着腰倒退几步,随即转身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去。

朱厚聪负手立于殿前,静静等待着,却始终没有等到那熟悉的提示音。

他微微蹙眉,心中不禁有些遗憾。

可惜!

他早就猜到,嘉靖的语录只有第一次说出口,才能获得奖励。

本来想用&39;椒盐送来&39;取巧试试,反复获得奖励,看来还是钻不成这个空子。

不多时,严嵩手捧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快步趋至朱厚聪身前。

小心翼翼地抖开,轻轻披在皇帝肩上。

口中恭敬道:“主子爷,外头风大,您龙体要紧,可别受了寒气。”

“你倒是有心。”

严嵩低眉顺眼的替朱厚聪整理着衣襟,声音里更是透着谦卑。

“能伺候主子爷,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等他整理完,朱厚聪拢了拢大氅,目光深远,似有所思。

“你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不止是朕,这后宫十万太监的吃喝拉撒,你都得照应周全。”

“主子教训得是,奴婢谨记在心。”

“高湛带着道家天宗的人马回来了,他伺候了朕二十多年,劳苦功高,但毕竟年岁已高。”

“此番立下大功,是该让他好好歇着了。”

严嵩闻言浑身一震,一股激动涌上心头,随即如释重负的长呼一口气。

自从坐上这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位置,他便成了内廷十万太监的“老祖宗”。

权势滔天,无人敢忤逆。

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那就是高湛。

高湛服侍梁帝二十余载,资历深厚,情分非比寻常。

若他回宫,自己这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答案不言而喻。

可如今,朱厚聪这番话,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人,回不来了。

所谓“养老”,不过是体面的说法。

太监无子无嗣,出了宫门,便是无根浮萍,哪有什么颐养天年?

而朱厚聪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严嵩也听得明白。

高湛在内廷的势力,全数交给他接手。

既然皇帝让他照顾太监的吃喝拉撒,这个太监指的是谁?

自然也是高湛。

这就是默许他成为高湛的接班人,而高湛这些年在宫中的积累,也都将转移到他身上。

从此,内廷再无掣肘。

他严嵩,便是真正的“老祖宗”。

只见严嵩立刻伏身跪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恭敬与恳切。

&34;奴婢斗胆,恳请主子爷恩准,让奴婢亲自照料高公公。”

“当年奴婢初入宫时,多蒙高公公教诲,如今他老人家年迈,奴婢理当尽一份孝心。&34;

朱厚聪微微颔首,还得是严嵩啊!

就是这么的通人性!

“好,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忘本。”

&34;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晓梦大师和高湛一行,就由你代朕去迎接。”

“记住,莫要失了礼数。&34;

&34;奴婢遵旨!&34;

严嵩重重叩首,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意。

宫门巍峨,朱墙金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晓梦等人刚至宫门前,便见一队身着锦袍的太监早已列队恭候。

为首的太监气度不凡,正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严嵩。

高湛眯起浑浊的老眼,待看清来人面容,不禁失声惊呼。

&34;高小松?你怎会在此?&34;

严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34;干爹,儿子已经蒙陛下恩典,赐名&39;严嵩&39;。&34;

说罢,不再理会高湛,转身朝着气质出尘的晓梦深深一揖。

&34;晓梦大师,陛下已等候多时,特命奴婢前来相迎。&34;

晓梦眸光如水,淡淡扫了严嵩一眼。

&34;带路吧。&34;

她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严嵩不自觉地又弯了弯腰。

这位道家天宗的掌门人年纪轻轻,给人的压迫感,却比大宗师蒙挚更甚。

&34;大师请随奴婢来。&34;

他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在前引路。

汉白玉铺就的御道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微光,两侧披甲执锐的侍卫如铜浇铁铸般肃立。

这些都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此刻却在这位青衣女子经过时,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躯,屏住了呼吸。

晓梦步履从容,广袖轻拂间,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寒潭般漫延开来。

那并非刻意为之的震慑,而是自然流露的气度。

就像巍峨的高山,只是静静的耸立在那里,便让人望而生畏。

引路的严嵩躬着身子,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晓梦的足尖。

时值隆冬,昨夜刚落的新雪尚未来得及清扫,可这位天宗掌门每一步踏在积雪上,竟未沾染半点雪渍。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走过的雪地竟无半点凹陷。

仿佛方才走过的不是人,而是一缕清风。

寻常走路便是这般&34;踏雪无痕&34;,其武功之深厚,怕是连蒙挚那等高手都难以望其项背。

此时,一阵北风卷着碎雪掠过御道,却在临近晓梦三尺之处诡异地分流而去。

她望着眼前巍峨的宫阙,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这位大梁皇帝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命人不远万里请她出山,仿佛早已笃定她不会拒绝。

背后的高湛,望着严嵩远去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刺骨的寒芒。

他抬脚刚要迈入宫门,两名身着绛紫色袍服的小太监却突然拦在身前。

左边的太监尖着嗓子道:&34;高公公,陛下口谕,此行公公劳苦功高,特许公公告老还乡。”

“严公公已奉命在您的老家备好了宅院。&34;

右边那个满脸堆笑的太监紧接着上前一步,做了个&34;请&34;的手势。

&34;高公公,请吧!&34;

高湛如遭雷击,布满皱纹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34;不可能,陛下绝不会说这等话,咱家要面见圣上。&34;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脸上虚伪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左边那个阴恻恻地道:&34;高公公,您老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别让奴婢们难做。&34;

&34;滚开!&34;

高湛突然暴起,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拦路二人。

&34;咱家伺候陛下二十余载,如今连宫门都进不得了?&34;

两名太监被推得一个趔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右边那个突然尖声喝道:&34;给脸不要脸!&34;

二人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死死扣住高湛的手臂。

&34;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34;高湛剧烈的挣扎着。

&34;得罪了。&34;

两人将这位曾经的大太监如拖死狗般拽向宫外。

高湛的靴底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继而在雪地里渐渐被新雪覆盖,最终消失不见。

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